回到自己的房间,苏幕遮反手锁上门,背靠着门板,试图让狂跳的心平静下来。然而,房间里过分的寂静,反而让刚才发生的一切在脑海中愈发清晰——刺耳的警报、混乱的奔逃、炎拓深邃难辨的眼神,以及聂九罗那句沉甸甸的“他很危险”。
聂九罗转身离去时那决绝的背影,像一根刺扎在她心里。她知道对方是为了她好,不想让她卷入未知的危险。可是,那种被蒙在鼓里、看着刚刚建立起微妙联系的朋友独自面对危险的感觉,同样让她坐立难安。
更重要的是,在刚才那片混乱和昏暗的光线下,她分明瞥见聂九罗抬起手拉住她时,右手小臂外侧,有一片不自然的深色痕迹,在冷白的皮肤上格外显眼——那绝不是污渍,更像是新鲜的淤青或挫伤。
她或许能拒绝解释,但不能放任她的伤不管。
犹豫再三,苏幕遮还是走到了对面房间门口。她深吸一口气,抬手,轻轻敲响了房门。
门内沉默了几秒,才传来聂九罗带着一丝戒备和不耐的声音:“谁?”
“是我,苏幕遮。”
里面又是一阵短暂的寂静,随即,门锁“咔哒”一声打开。聂九罗站在门后,她已经脱掉了风衣,只穿着一件贴身的黑色针织衫,更显得身形清瘦单薄。她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疲惫,眉头微蹙:“不是让你别管了吗?怎么又来了?”
语气虽硬,但那扇门,终究还是为她打开了。
苏幕遮没有进去,只是站在门口,目光落在聂九罗自然垂下的右手手臂上。她从睡衣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巧的、贴着 handwritten 标签的深色玻璃药盒,递了过去。
“我刚刚看见你受伤了,”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关切,“用这个吧,我自己配的草药膏,对化瘀散淤很有效,好得快。”
她的举动显然出乎聂九罗的意料。聂九罗愣了一下,看着那盒递到眼前的药膏,又抬眼看了看苏幕遮清澈而真诚的眼睛,那里面没有探究,没有恐惧,只有纯粹的担心。她眼底惯有的冷冽和防备,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温暖烫了一下,微微松动。
她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伸手接过了药盒。冰凉的玻璃瓶身触碰到掌心。
“……谢谢。”这两个字说得有些生硬,却比之前任何一句话都多了几分真实的温度。
苏幕遮见她收下,心里稍稍一松,觉得自己的任务完成了。她不想过多打扰,也不想让对方为难,便微微颔首:“那你早点休息,我先回去了。”
她转身欲走。
“等等。”
聂九罗的声音再次从身后响起,比刚才急促了些。
苏幕遮停下脚步,疑惑地回头。
只见聂九罗握着那盒药膏,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冰凉的玻璃表面,她似乎内心经历了一番短暂的挣扎,再次抬眼时,眼神里多了几分复杂的情绪。
“进来坐吧,”她侧身让开了通道,语气缓和了许多,“门口说话不方便。”
房间内只开了一盏床头灯,光线暖黄而局限,将大部分空间留给阴影。空气里,似乎还隐约残留着一丝极淡的、若有若无的异样气息,不同于酒店常用的香薰,更像是一种……金属与尘土混合的冷冽味道。
苏幕遮的心轻轻一跳。她意识到,聂九罗态度的微妙转变,或许意味着,她即将触碰到那重重迷雾的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