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伏天的午后,蝉鸣聒噪得像要钻透耳膜。我瘫在空调房的沙发上,拇指在手机屏幕上飞快滑动,短视频里的嬉笑怒骂、游戏中的刀光剑影,早已成了我生活的全部。妈妈推门进来,把一碗凉面放在茶几上,语气里满是无奈:“小宇,你都快二十了,整天抱着手机不撒手,以后可怎么办?”
我头也没抬,含糊应了句:“知道了知道了。”手指却没停,刚打赢一局游戏,队友的夸赞还在屏幕上跳动。妈妈叹了口气,转身离开,关门声轻得像一声叹息,却没在我心里激起半点涟漪。我就这样日复一日地耗着,上课敷衍了事,下课直奔宿舍或家里,手机是我的全世界,现实于我而言,反倒像个可有可无的背景板。
不知刷到了几点,眼皮越来越沉,手机屏幕的光刺得眼睛发疼。我迷迷糊糊地把手机扔在一边,蜷缩在沙发上睡着了。梦里似乎还在刷着视频,可耳边的声音渐渐变了——不再是电子音的喧闹,而是车马的铃铛声、行人的吆喝声,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嘈杂。
猛地睁开眼,我惊得差点从“沙发”上摔下去——身下哪里是什么柔软的沙发,分明是一块冰凉坚硬的青石板!我慌忙坐起身,环顾四周,瞬间懵了。
眼前是一条古色古香的街巷,两旁是青砖黛瓦的店铺,挂着褪色的幌子,写着“布庄”“粮铺”“茶馆”等字样。街上的人穿着粗布衣裳,男人留着寸头或辫子,女人梳着发髻,有的挎着篮子,有的推着独轮车,脸上带着疲惫却真切的神情。远处传来马车“得得”的马蹄声,还有小贩沿街叫卖“包子嘞——热乎的包子”的吆喝声。
这是哪里?拍戏现场吗?我下意识地摸向口袋,想拿出手机拍下来,可口袋里空空如也,手机不见了!我又摸了摸身上的衣服,还是睡觉时穿的短袖短裤,在这满是长衫短褂的人群里,显得格格不入。
“喂,你这后生,穿的什么奇装异服?”一个挑着担子的老汉路过,好奇地打量着我。
我张了张嘴,半天说不出话来,脑子里乱糟糟的。“这是……南京?”我试探着问,因为听爷爷说过,老南京城就是这般模样。
老汉点点头:“可不是嘛!金陵城啊!你是外乡人?怎么穿成这样?”
金陵城?南京?我心里咯噔一下,又追问:“现在是……哪一年?”
老汉愣了愣,随口答道:“民国二十年啊,怎么,你连年份都忘了?”
民国二十年?我心里飞快地换算着,民国元年是1912年,民国二十年就是……1931年!
我像被一道惊雷劈中,呆坐在原地。1931年?我穿越了?从21世纪的废柴青年,穿越到了80多年前的南京城?这不是梦吧?我用力掐了自己一把,剧烈的疼痛感传来,提醒我这一切都是真的。
街上的人渐渐围了过来,对着我指指点点,议论纷纷。“这后生是不是脑子坏了?”“穿得怪模怪样的,怕不是从外国来的?”“看他这样子,怕是饿坏了,脸色这么差。”
我又饿又怕,看着眼前陌生的一切,鼻子一酸,差点哭出来。在21世纪,我虽然是个废柴,可至少有吃有穿,有空调有手机,从来没受过这样的惊吓和委屈。可现在,我孤身一人,身无分文,穿着怪异的衣服,站在1931年的南京街头,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粗布衣裳、梳着两条小辫的小姑娘挤了进来,她手里拿着一个热乎乎的馒头,递到我面前:“大哥哥,你是不是饿了?这个给你吃。”
小姑娘约莫七八岁的样子,脸上带着些许菜色,却有着一双清澈明亮的眼睛。我看着她手里的馒头,又看了看她瘦弱的身形,知道这一个馒头对她来说或许也很珍贵,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吃吧吃吧,我娘说,出门在外,能帮就帮一把。”小姑娘把馒头塞进我手里,又对着周围的人说,“大家别围着了,大哥哥可能就是迷路了。”
馒头的热气透过粗糙的面皮传来,带着淡淡的麦香。我握着馒头,心里五味杂陈。在现代,我锦衣玉食,却从未珍惜过;而在这个贫瘠的年代,一个素不相识的小姑娘,却愿意把仅有的食物分给我。
我咬了一口馒头,干涩的面皮在嘴里咀嚼着,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香甜。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混着馒头的碎屑,咽进了肚子里。
我知道,从这一刻起,我不能再做那个只会抱着手机的废柴了。我必须在这个陌生的年代活下去,或许,还能做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