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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庙暂避风雨夜 患难初识众生相

炊烟四起

握着那半个温热的馒头,我跟着小姑娘穿过几条街巷。她叫阿妹,家就住在城南的一个小胡同里。可走到胡同口,阿妹却停住了脚步,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大哥哥,我家太小了,爹娘和弟弟挤在一张床上,实在没法收留你。”

我连忙摆手:“没关系没关系,你已经帮我很多了,我自己找地方就行。”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该去哪里,只是不想再给这个善良的小姑娘添麻烦。

阿妹想了想,眼睛一亮:“对了,城外有座破庙,平时没人去,你可以先去那里落脚,至少能遮风挡雨。”她指了指城外的方向,又从口袋里掏出两个铜板塞给我,“这是我攒的零花钱,你可以去买点吃的。”

我看着她递过来的铜板,心里暖暖的,又有些酸涩。我一个二十岁的大男人,竟然要靠一个小姑娘接济。我把铜板推回去:“阿妹,钱你自己留着,我能照顾好自己。”

阿妹却固执地把铜板塞进我口袋:“拿着吧,城里的粮铺都要花钱买吃的,你身无分文,怎么活下去?”说完,她不等我反驳,转身跑进了胡同,只留下一个小小的背影。

我握紧口袋里的铜板,又看了看手里剩下的半个馒头,深吸一口气,朝着阿妹指的方向走去。城外的路并不好走,全是土路,坑坑洼洼的,走了半个多小时,才看到那座破庙。

破庙确实很破,院墙塌了大半,屋顶也漏着洞,庙里长满了杂草,只有正中央的神像还勉强立着,蒙着一层厚厚的灰尘。我走进庙里,找了个相对干净的角落坐下,看着外面渐渐暗下来的天色,心里一片茫然。

夜幕降临,气温渐渐降了下来,我穿着短袖短裤,冻得瑟瑟发抖。我蜷缩在角落里,抱着膝盖,想起了家里的空调、沙发,还有妈妈做的饭菜,眼泪又忍不住掉了下来。如果不是我整天抱着手机,荒废时光,会不会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我只能接受这个现实。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庙门外传来了脚步声,紧接着,两个人走了进来。前面的是一个中年男人,穿着打补丁的短褂,背着一个工具箱,手里牵着一个小男孩;后面的是一个中年妇女,挎着一个布包,脸上满是疲惫。

他们看到我,也是一愣,显然没想到庙里会有人。中年男人警惕地打量着我:“你是谁?怎么会在这里?”

我连忙站起来,尴尬地笑了笑:“我……我是外乡人,迷路了,暂时在这里落脚。”我不敢说自己是穿越过来的,只能编了个迷路的借口。

中年妇女看我穿得单薄,又面带菜色,叹了口气:“也是个可怜人,这年月,出门在外不容易。”她从布包里拿出一块干硬的窝头,递给我,“吃点吧,垫垫肚子。”

我连忙道谢,接过窝头啃了起来。窝头又干又硬,难以下咽,可我还是狼吞虎咽地吃了下去,因为我实在太饿了。

通过聊天,我知道他们是一对夫妻,男人叫王大叔,是个木匠,女人叫王大婶,他们带着儿子小石头,是从乡下逃难来的,因为家乡闹旱灾,颗粒无收,只能来南京城讨生活。

“城里也不好混啊,”王大叔叹了口气,“到处都是找活干的人,我这手艺也只能勉强糊口,住不起客栈,只能来这破庙将就几天。”

小石头躲在王大婶身后,好奇地看着我,小声问:“大哥哥,你穿的衣服好奇怪啊,是从很远的地方来的吗?”

我摸了摸小石头的头,笑了笑:“是啊,从很远的地方来的。”

夜里,起风了,破庙的屋顶漏风,寒风呼啸着灌进来。王大婶把小石头搂在怀里,王大叔则把工具箱放在身边,警惕地守着。我冻得睡不着,只能蜷缩着身子,心里想着明天该怎么办。

就在这时,庙门外又传来了一阵脚步声,这次的脚步声很杂乱,似乎有好几个人。王大叔立刻警惕起来,握紧了手里的斧头(工具箱里的工具)。

进来的是三个年轻人,都是衣衫褴褛,脸上带着疲惫和焦虑。他们看到我们,也有些意外,为首的一个高个子年轻人抱了抱拳:“抱歉,打扰了,我们也是逃难来的,实在没地方去,想在这庙里借宿一晚。”

王大叔看他们不像坏人,点了点头:“都是苦命人,一起住吧。”

通过聊天,我知道这三个年轻人都是学生,分别叫李明、张强、赵伟,他们是从北平来的,因为日军在东北发动了九一八事变,他们义愤填膺,想来南京请愿,希望政府能出兵抗日。

“东北都沦陷了,我们不能眼睁睁看着国家灭亡!”李明激动地说,眼睛里闪烁着愤怒的光芒,“可南京政府却一味退让,根本不管老百姓的死活!”

张强也愤愤不平:“我们一路上看到了太多流离失所的难民,日军的暴行实在太可恨了!”

我坐在一旁,听着他们的话,心里五味杂陈。在现代,我虽然知道九一八事变,知道那段屈辱的历史,可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真切地感受到战争的阴影和人民的苦难。那些在历史书上冰冷的文字,此刻都变成了活生生的人,变成了他们脸上的疲惫和愤怒。

这一夜,我几乎没合眼。我躺在冰冷的青石板上,听着身边人的呼吸声,听着外面的风声,心里第一次有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沉重感。我不再是那个只会抱着手机、对一切都漠不关心的废柴了,我身处这个风雨飘摇的年代,看着这些受苦受难的人们,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冲动——我想做点什么,哪怕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天快亮的时候,我迷迷糊糊地睡着了。梦里,我似乎又回到了现代,回到了那个空调房里,可我却再也没有了往日的惬意,心里全是1931年南京城的景象,全是那些善良而苦难的人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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