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远站在原地,感受着体内奔流不息的全新力量。那非但没有因刚才的疯狂宣泄而枯竭,反而如同滚雪球般壮大的【绝望之力】,在他经脉中汹涌流淌,带来一种冰冷而充满掌控感的愉悦。
他低头看着地上那团正在缓缓消散的、由怪物所化的暗红色血雾,心中明悟——这力量,竟能以战养战!他不仅将自己的绝望施加于敌人,更能从敌人的痛苦与最终的湮灭中,汲取养分,反哺自身!
他的目光落在手中那柄已然重塑的匕首上。它不再是最初那锈迹斑斑的餐叉扭曲而成的简陋武器,而是变成了一柄线条流畅、泛着森然金属光泽的短匕。刃身隐约流动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黑气,那是被汲取、驯化后的绝望凝聚,触手冰寒刺骨,仿佛能冻结灵魂。
“看来,并非所有东西都能承载这股力量。”肖远回想起刚才尝试将绝望之力注入桌上那本普通日记本却毫无反应的情形。他弯腰,从尚未完全消散的血雾边缘,拾起了那本他昏迷前就注意到的、散发着微弱阴冷气息的日记本。果然,当他的指尖触碰到粗糙的封皮时,能清晰地感受到一丝与那女怪物同源的寒意。
“必须是与‘诡异’相关的物品么……”他若有所思,将日记本小心地塞进怀里,与那柄新生的绝望匕首放在一起。这两样东西,是他此次恐怖经历的收获,也是他在这地狱般世界生存下去的资本。
就在这时——
嗡!
一股无形的、庞大的力量毫无征兆地降临,整个房间的空间开始扭曲、波动,如同投入石子的水面。肖远感到一股强大的吸力包裹住全身,要将他从这片诡异的空间中剥离出去。
“要离开了?”他心念电转,最后扫视了一眼这片曾经温馨、如今却沦为绝望之地的客厅。那对母女无声对峙的恐怖幻影、女人腐烂的面容、李可儿最后的眼神……一幕幕在脑中闪过。他轻轻吐出一口浊气,带着一丝复杂难明的情绪低语:“看来在这里的任务已经结束了!哎!真是一场悲剧啊!”
他没有抗拒那股吸力,任由它拉扯着自己的身体。一阵强烈的眩晕感袭来,眼前的光影急速扭曲、破碎,最终化为一片混沌的黑暗。
……
感官逐渐回归。
冰冷黏腻的触感从身下传来,并非柔软的座椅,而是浸透了暗红血液的机舱地板,每一次呼吸都灌满了浓烈刺鼻的血腥气,混杂着皮肉腐烂的恶臭,狠狠呛得肖远喉咙发紧。引擎的轰鸣声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机舱内此起彼伏的、濒死的呜咽与骨骼碎裂的脆响,如同地狱奏响的修罗挽歌。
肖远猛地睁开眼,心脏骤然缩紧——他依旧坐在飞机的座位上,安全带还死死勒在腰间,却早已不是那个整洁的商务舱。原本明亮的客舱顶灯尽数爆裂,只剩断裂的电线冒着滋滋的火花,在昏暗里映出满地的狼藉:座椅被撕裂成碎片,散落的肢体与黏糊的脏器铺满地板,暗红的血水流成蜿蜒的小溪,顺着机舱缝隙缓缓滴落,在脚下积成一小滩冰冷的水洼。
而最让他头皮发麻的,是机舱顶部——
密密麻麻的【诡异血色眼球】,如同成熟的果实般嵌在天花板的铁皮与破损的线路之间,数量足有上百只。眼球表面布满凸起的血丝,浑浊的瞳孔正一眨不眨地凝视着地面,漆黑的眼仁随着肖远的动作缓缓转动,眼白处渗出细密的血珠,沿着眼球轮廓滑落,滴在地板上发出“嗒、嗒”的轻响,在死寂的机舱里格外刺耳。
他知道,刚才那一切绝非噩梦。
怀里日记本硬质的棱角硌着胸口,贴身的绝望匕首传来刺骨的冰寒,更重要的是,体内蛰伏的【绝望之力】正被这满舱的血腥与诡异气息刺激着,如同饥饿的野兽般躁动不安,顺着经脉疯狂游走,每一次搏动都让他清晰地感知到周围的死亡气息——那些眼球里蕴含的恶意,地板上残留的恐惧,还有空气中弥漫的、属于“诡异”的阴冷能量,都在被他的力量悄然吸收。
他下意识地摸向裤兜,掏出的手机屏幕布满裂痕,按亮后,微弱的光映出他苍白的脸。
20:30
肖远瞳孔骤然收缩,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
他分明记得,在经济舱被那沥青般的鬼手拖拽时,仓促瞥见的时间是19:30。
“外面……只过了一个小时?”一股比【绝望之力】更甚的寒意顺着脊椎窜上头顶。
他在那诡异客厅里熬过的数个小时——对峙、被袭、觉醒、反杀、汲取力量,每一秒都漫长如年。可现实(或是这修罗机舱)的时间,竟只流逝了短短六十分钟?
他猛地抬头,对上一只正缓缓转向他的血色眼球。那眼球的瞳孔骤然收缩,眼白处的血丝疯狂蔓延,一股直白的、想要将他撕裂吞噬的恶意扑面而来。肖远下意识地握紧了怀里的匕首,指尖传来的冰冷触感让他勉强镇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