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激烈的余韵终于缓缓平息,休息室内只剩下彼此逐渐平复的呼吸声。慕深懒洋洋地趴在凌乱的床铺上,浑身像是被拆解重组过,酸软得不想动弹,唯有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依旧闪着些微复杂的光。祁醉坐在床边,背对着他,墨蓝色的制服外套随意搭在椅背,只穿着衬衫的背影依旧挺拔,却少了几分平日的冰冷僵硬。
沉默在空气中蔓延,却不显得尴尬,反而有种奇异的安宁。
“咚咚咚——” 规律的敲门声打破了寂静。
“总指挥官,医疗官到了。还有,林珩执行官和秦淮技术总长在外等候,关于此次遇袭事件,有紧急情况汇报。”门外传来副官清晰冷静的声音。
祁醉眉头微蹙,迅速恢复了平日里那副冷峻的模样,仿佛刚才的失控与热烈只是一场幻梦。他起身,利落地整理好衣着,连每一颗纽扣都一丝不苟。
慕深也慢吞吞地坐起来,扯过旁边破损的制服随意披上,遮住一身暧昧痕迹。他脸上又挂起了那副惯有的、漫不经心的笑容,仿佛刚才在某人身下失神喘息的不是他一样。
祁醉看了他一眼,目光在他脖颈处一道明显的红痕上停留了一瞬,随即移开,声音恢复了公事公办的冷清:“让他们去简报室等我。医疗官先给慕副指挥官处理伤势。”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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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报室内,气氛凝重。
林珩,联邦安全委员会执行官,一位气质沉稳、目光锐利的中年男性,此刻正指着全息星图,语气严肃:“……已经确认,此次情报滞后并非偶然失误,而是内部通讯链路被人为植入了干扰程序。对方非常狡猾,痕迹清理得很干净。”
一旁坐着的是技术总部的负责人,秦淮。他看起来十分年轻,似乎比慕深还要小些,容貌清俊,戴着一副无框眼镜,镜片后的眼眸冷静而专注,透着技术天才特有的疏离感。他指尖在虚拟键盘上飞快跳动,调出大量数据流:“干扰源使用了三重加密协议,风格……很陌生,但其中有一个底层逻辑回路,与三年前‘暗影’组织使用过的技术有7.3%的相似性。” 他的声音平稳,没有任何情绪起伏。
祁醉坐在主位,听着汇报,灰色的眼眸深邃如渊,看不出情绪。慕深则懒散地靠在椅背上,由着医疗官处理他手臂上的伤口,仿佛事不关己,但那双眼睛却微微眯起,像是在思考什么。
“暗影……”林珩沉吟,“那个以颠覆联邦秩序为目标的极端组织?他们不是在三年前就被剿灭了吗?”
“核心成员大部分落网,但仍有少数外围人员漏网。”秦淮推了推眼镜,“不能排除是其残余势力,或者其他组织模仿其手段。”
慕深忽然轻笑一声,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他看向秦淮,语气随意:“秦总长,那个底层逻辑回路,能反向追踪吗?哪怕只有7.3%的相似性,总该留下点蛛丝马迹吧?比如……它试图掩盖的最终指令流向?”
秦淮抬眼看向慕深,平静无波的目光中闪过一丝极淡的讶异,似乎没想到这位以“能打”和“能惹事”闻名的副指挥官,在技术层面也有如此敏锐的直觉。他点了点头:“可以尝试。需要最高权限和至少72小时不间断运算。”
“权限我给你。”祁醉立刻开口,声音不容置疑,“需要什么资源,直接向林执行官申请。”
“是。”秦淮应下,目光重新回到数据流上,不再多言。
林珩看了看祁醉,又看了看虽然姿态懒散、眼神却异常清明的慕深,心中暗自点头。这两位虽然性格南辕北辙,时常闹得指挥部鸡飞狗跳,但不可否认,当他们目标一致时,所能爆发出的能量是惊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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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天,联邦总部暗流涌动。
祁醉以雷霆手段整顿内部通讯安全,一系列铁血命令下达,让某些心怀鬼胎的人寝食难安。而慕深则凭借着他在各方势力中亦敌亦友的复杂关系网,以及那种野兽般的直觉,从另一个角度搜集着信息。他看似漫无目的的闲逛和“偶遇”,总能巧妙地套取到一些官方渠道难以获得的情报。
两人一个在明,以绝对权威碾压;一个在暗,以非常规手段渗透。虽然表面上依旧维持着“死对头”的相处模式——会议上针锋相对,走廊相遇目不斜视——但某些细微的变化,却逃不过有心人的眼睛。
比如,祁醉的命令下达得更快了,而慕深的“违规”行动,总能在最关键的时刻,得到某种默许甚至无形的支持。又比如,有人看到在一次高层会议后,慕深随手将一份加密数据板“不小心”落在了祁醉的办公桌上,而祁醉只是冷淡地瞥了一眼,便若无其事地收了起来。
一种无形的、紧密的纽带,已经在他们之间重新连接,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牢固。
而这股由他们掀起的涟漪,正在悄无声息地扩散,终将触及隐藏在黑暗深处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