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深强忍着听“碎骨者”马库斯胡吹海侃了将近半小时,期间不动声色地灌了对方好几杯烈酒。直到马库斯开始描述他如何用眼睫毛夹死一只星空巨兽时,终于一头栽倒在吧台上,鼾声如雷。
慕深立刻收起那副“狂热粉丝”的嘴脸,敏捷地溜下高脚凳,像一抹幽影般朝着“蝰蛇”之前所在的卡座摸去。卡座已经空无一人,交易显然结束了。
“那位先生留给你的。”酒保朝马库斯的方向努努嘴。
慕深展开纸条,上面用歪歪扭扭的通用语写着:“小子……够意思!以后在自由港……报我马库斯的名字!没人敢动你!PS:你长得真像我死去的三舅姥爷家隔壁那只特别能生的母波波兽……”
慕深:“……”
他面无表情地把纸条揉成一团,精准地弹进了远处的回收口。母波波兽?!还特别能生?!这都什么跟什么!
虽然过程有点一言难尽,但总算拿到了关键线索。慕深不再停留,迅速离开了“深渊”酒吧这个是非之地。
在自由港的行动取得了关键进展。慕深成功追踪到“蝰蛇”与神秘兜帽人的交易,并利用一点“小手段”,比如故意撞翻服务生托盘引发混乱,巧妙地获取了兜帽人遗落的一个加密通讯器。虽然无法立刻破解,但这无疑是重要的物证。
他将情报和证物通过安全渠道传回总部后,并没有立刻离开自由港。一方面是为了避免打草惊蛇,另一方面……他接到了祁醉的加密通讯,让他留在相对安全的接应点,等待“塔纳托斯”方面的进一步消息。
接应点是林珩安排的,位于自由港上层区域一个不起眼但安保措施严密的短租公寓。比起下面码头的混乱,这里安静得多。
慕深刚用解码器打开房门,就闻到一股淡淡的、与他身上酒吧烟酒味格格不入的冷冽气息。他心里微微一动,关上门,果然看到祁醉正站在客厅的窗边,望着外面港口星星点点的灯火。
他依旧穿着总指挥官的常服,只是解开了领口最上面的扣子,侧脸在窗外透进来的微光下显得有些疲惫,但脊背依旧挺直。
“哟,祁指挥官这么快就‘视察’完塔纳托斯了?”慕深脱下沾着异味的外套随手扔在沙发上,语气带着惯有的调侃,走到他身边。
祁醉转过头,灰色的眼眸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比平时深邃。他没有回答慕深的问题,目光在他脸上扫过,眉头微蹙:“你喝酒了?”
“一点点,工作需要。”慕深耸耸肩,靠在对面的墙上,抱着手臂,“不然怎么跟那位‘碎骨者’马库斯大人相谈甚欢?”他想起那个表情包,嘴角又忍不住上扬。
祁醉显然也想起了那个让他无语的表情,眼神冷了一分,但没说什么。他走到慕深面前,距离很近,近得慕深能清晰地看到他眼底细微的血丝,以及下巴上冒出的、没来得及仔细打理的一点青色胡茬。
塔纳托斯星域显然并不轻松。
“东西拿到了?”祁醉问,声音比平时低沉沙哑一些。
“嗯,交给老猫送回去了。”慕深看着他,原本想继续调侃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他抬起手,指尖轻轻碰了碰祁醉眼下淡淡的阴影,“喂,你多久没睡了?”
他的动作很自然,带着一种经历过最亲密关系后特有的、不经意的亲昵。
祁醉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却没有避开。他看着慕深近在咫尺的、带着关切(虽然隐藏在那副懒散表情下)的眼睛,喉结滚动了一下。
“不碍事。”他简短地回答,抬手抓住了慕深碰触他脸颊的手腕,却没有用力,只是握着。掌心温热,带着常年握武器留下的薄茧,摩擦着慕深的皮肤。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变得粘稠起来。窗外是遥远星港的喧嚣,窗内却安静得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两人之间那种无形的张力再次浮现,不再是战场上的默契,也不是平日里的针锋相对,而是另一种更私密、更滚烫的暗流。
慕深能感觉到祁醉握着他手腕的力道在微微收紧,那双灰眸一瞬不瞬地盯着他,里面翻涌着某种压抑的、复杂的情绪。他想起之前在那个休息室里,祁醉近乎野蛮的亲吻和拥抱,心脏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
但他没有动,只是任由祁醉握着,琥珀色的眼眸迎视着对方,里面带着一丝挑衅,一丝探究,还有一丝……他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期待。
祁醉缓缓低下头,额头轻轻抵住了慕深的额头。这个动作带着一种罕见的依赖和疲惫,与他平日冷硬的形象格格不入。
“慕深……”他低声唤道,呼吸灼热地拂过慕深的唇瓣。
这个称呼,不再是冰冷疏离的“慕副指挥官”,而是褪去了所有职务外壳,只剩下最本质的、属于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呼唤。
慕深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酥麻的感觉瞬间传遍四肢百骸。他闭上眼,感受着额间相抵的温热,以及祁醉近在咫尺的呼吸。
“嗯?”他应了一声,声音也不自觉地放轻了。
祁醉却没有再说话,只是维持着这个亲近的姿势,仿佛在汲取某种力量,又像是在确认某种存在。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微微抬起头,但距离依旧很近。他的目光落在慕深颜色偏淡、形状却很好看的嘴唇上,眼神暗了暗。
理智告诉他们,任务尚未结束,危机四伏,此刻并非沉溺温情的时候。但身体的本能,以及那早已破土而出、疯狂滋长的情感,却叫嚣着想要更多。
最终,祁醉的理智占据了上风。他没有吻下去,只是抬起另一只手,用指腹有些粗糙地擦过慕深的唇角,那里似乎沾了一点之前喝酒时留下的水渍。
动作带着一种笨拙的、与他性格极不相符的温柔。
“去清理一下。”祁醉松开他,后退一步,重新拉开了距离,声音恢复了平时的冷清,只是仔细听,能察觉到一丝不易捕捉的紧绷,“你身上的味道,很难闻。”
慕深愣了一下,随即失笑。他看着祁醉转身走向书房的背影,那故作镇定的样子,让他心里那点莫名的悸动化为了更深的、带着暖意的笑意。
“遵命,长官。”他懒洋洋地应道,抬手摸了摸刚才被祁醉擦过的唇角,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一点温度。
战火间隙,这一点点笨拙的温柔和心照不宣的克制,比任何热烈的言语,都更让人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