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晴觉得自己快要被那份观察报告逼疯了。
重写了三遍，每次都被系统判定为“存在主观描述，请使用更客观的语言”。他简直想把慕裴那些原话直接录下来交上去！看看系统还会不会说“炸个小玩意儿”不够客观！
他瘫在工位上，生无可恋。就在这时，内部通讯器亮起，传来秦淮那特有的、毫无波澜的声音：
“观察员黎晴，请立刻到技术监控中心。”
黎晴一个激灵坐直身体，心脏又开始不争气地加速。秦总长找他？是因为报告还没交，要来亲自训话了吗？
他怀着上刑场般的心情，磨磨蹭蹭地来到技术监控中心。秦淮正站在主控台前，目光锁定着一块显示着复杂波形图的光屏。
“秦总长，您找我？”黎晴小声开口，像个等待审判的犯人。
秦淮头也没回，只是指了指旁边一个空着的辅助工位：“坐下。权限A735区域，过去72小时内所有非标准通讯信号的滤波分析，你做一遍。”
“啊？”黎晴愣住，不是来骂他的？
“重复一遍任务。”秦淮的声音依旧平稳。
黎晴连忙复述：“权限A735区域，过去72小时非标准通讯信号滤波分析！”
“开始吧。给你两个小时。”秦淮说完，便不再看他，继续处理自己面前的数据流。
黎晴虽然满心疑惑，但还是立刻坐到工位前，接入系统。A735区域是普通囚犯活动区，按理说通讯管制极其严格，怎么会有非标准信号？而且这种基础的数据分析工作，怎么会让他来做？
但他不敢多问，集中精神开始工作。一旦投入技术问题，黎晴就像变了个人，眼神专注，手指在虚拟键盘上飞舞，很快便将杂乱无章的信号数据导入分析程序，设置滤波参数。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秦淮偶尔会抬眼看一下黎晴的进度，看到他专注的侧脸和熟练的操作，几不可察地点了下头。
一个半小时后，黎晴突然“咦”了一声。
“发现什么？”秦淮的声音立刻响起。
“秦总长，您看这里！”黎晴有些兴奋地将自己屏幕上的波形图共享过去，“在标准通讯协议的噪声掩盖下，有一个极其微弱的、周期性的非标准谐波！频率非常诡异，不像是已知的任何设备发出的！”
秦淮走到他身后，俯身看向屏幕。这个距离让黎晴能清晰地闻到他身上淡淡的、像是消毒水和电子元件混合的冷冽气息，身体瞬间僵住，大脑差点宕机。
秦淮却完全没注意他的异样，仔细看着那几乎淹没在背景噪声中的异常信号，镜片后的眼睛微微眯起。
“能追踪源吗？”他问。
“我、我试试！”黎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手指有些发颤地敲击键盘，尝试进行反向定位。几分钟后，他有些沮丧地摇头，“信号太微弱了，而且跳频非常快，源头……无法精确定位，大致范围在……B区下层，废旧物资仓库附近。”
B区下层，废旧物资仓库？那里几乎是监狱监控的盲区，平时很少有人去。
秦淮直起身，若有所思。“把分析过程和结果加密存档，标记为‘7号异常’。”他下达指令，然后看向黎晴，语气似乎……缓和了那么一丝丝？“做得不错，观察很敏锐。”
黎晴的脸“唰”地又红了，结结巴巴地说：“没、没什么，应该的……”
“你的观察报告，”秦淮忽然话题一转，“写完了吗？”
黎晴的心瞬间沉到谷底，果然还是逃不过！“还、还没有……”
“明天中午之前交给我。”秦淮说完，转身回到自己的主控台，仿佛刚才只是随口一提。
黎晴松了口气，同时又有点莫名的失落。他收拾东西准备离开，走到门口时，秦淮的声音再次传来：
“等等。”
黎晴回头。
秦淮从抽屉里拿出一样东西，递给他。不是之前那种寡淡的高效营养剂，而是一支……包装上印着草莓图案的营养果冻。
“这个，”秦淮的语气依旧没什么起伏，“据说口感更好。”
黎晴呆呆地接过那支粉红色的果冻，感觉自己的CPU彻底烧坏了。秦总长……给他草莓味的营养果冻？是奖励？还是……？
他看着秦淮已经重新投入工作的侧影，那句“谢谢”卡在喉咙里，最终只是小声地“嗯”了一下，握着那支与他气质格格不入的果冻，同手同脚地离开了。
直到回到自己的宿舍，黎晴看着手里那支草莓果冻，脸上还是热热的。他戳了戳果冻Q弹的表面，心里乱成一团。
而技术监控中心里，秦淮调取了B区下层仓库的所有人员进出记录和监控片段（虽然大部分区域是盲区），眼神冰冷。
异常信号……废旧仓库……
看来，这座看似固若金汤的监狱里，老鼠还真不少。
他需要向祁醉汇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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