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正午的阳光把教室晒得暖烘烘的，风扇有气无力地转着，嗡嗡声混着此起彼伏的呼吸声，成了午休的背景音。屿白趴在桌上，侧着脸盯着同桌的侧脸，看了快十分钟，终于忍不住用指尖戳了戳祁筱的胳膊。

祁筱没睁眼，眉头皱了下，声音冷得像结了冰：“滚。”

“别这么凶啊祁哥，”屿白笑得没心没肺，刻意压低的声音带着点欠揍的调调，“你说咱们做同桌俩月了，你除了‘滚’‘烦’‘别吵’，就没别的词跟我说了？”

祁筱终于掀开眼皮，眼神锐利得能戳人：“你想听什么？想听我夸你每天装疯卖傻很可爱？”

“也行啊，”屿白凑得更近了些，鼻尖几乎要碰到祁筱的肩膀，“不过我更想听你说，其实你早就觉得我帅了，就是不好意思承认。”

祁筱猛地偏头，避开他的凑近，喉结动了动，没脸红，只是语气更冲了：“屿白，你是不是有病？再凑过来我把你手拧断。”

“别呀，”屿白嬉皮笑脸地往后退了退，手指在草稿纸上画了个歪歪扭扭的爱心，推到祁筱面前，“给你画的，不收钱，就当是同桌福利。”

祁筱瞥了眼那丑得没眼看的爱心，嘴角抽了抽，拿起笔在上面划了个大大的叉，力道重得差点戳破纸：“幼稚。”

“不幼稚啊，”屿白毫不在意，又开始动笔，这次画了两个小人，一个高一个矮，矮的那个正踮着脚往高的耳边凑，“你看，这是我和你，是不是很形象？”

祁筱的目光在那两个小人身上顿了两秒，没说话，只是把自己的练习册往旁边挪了挪，挡住了屿白的视线。屿白却不依不饶，伸手去扒他的练习册：“别挡啊，让我再加点细节，比如给你画个帅帅的发型，再给我自己画个墨镜，酷不酷？”

“屿白！”祁筱的声音拔高了些，引来前排同学的回头，他立刻压低声音，眼神里带着警告，“你再闹，我让你今天下午都坐不舒坦。”

“哦？”屿白挑眉，故意往他身上靠了靠，肩膀贴着肩膀，“祁哥要怎么让我坐不舒坦？是要跟我贴贴一整个下午，还是要罚我抄作业啊？要是贴贴的话，我没意见。”

祁筱的脸色沉了下来，抬手就想推开他，手腕却被屿白攥住了。屿白的手指温热，带着点薄汗，祁筱的指尖微凉，两人的皮肤相触，没有丝毫尴尬，反而像是习惯了这种拉扯。

“松开。”祁筱的语气没那么冷了，却依旧带着命令的意味。

“不松，”屿白笑得更贼了，“除非你跟我说句好听的，比如‘屿白，别闹了，我错了’。”

祁筱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笑了，只是那笑容里带着点危险的意味：“行，我错了。”

屿白愣了一下，没料到他这么干脆，一时没反应过来，手上的力道松了些。祁筱抓住机会，猛地抽回手，同时抬脚，轻轻踹了下屿白的凳子腿：“错在没早点收拾你。”

“嘶——”屿白夸张地吸了口气，“祁哥你下手真狠，不过我喜欢。”他说着，又想去碰祁筱的手，“要不咱们再玩会儿？比如猜拳，输了的人答应对方一个要求。”

祁筱没理他，重新趴了下去，闭上眼睛，像是打算无视他到底。屿白却不肯罢休，在他耳边絮絮叨叨：“祁哥，你说要是咱们输了，让对方做什么好呢？要不让你请我喝奶茶？或者让我摸一下你的头？我觉得摸头这个不错，你那么高，我摸起来肯定很有成就感。”

“屿白，你他妈是不是闲得慌？”祁筱终于忍无可忍，转头瞪他，眼神里满是不耐，却没半点真生气的样子，“再逼逼赖赖，我把你嘴封上。”

“封上？怎么封？用你的嘴吗？”屿白的玩笑越来越暧昧，眼神里带着戏谑，“要是这样的话，我倒是可以考虑闭嘴。”

祁筱盯着他，没说话，只是伸手，捏住了屿白的脸颊，力道不大，却足够让他说不出话来。屿白的脸颊被捏得鼓鼓的，眼神依旧亮晶晶的，看着祁筱，像是在说“来啊，继续啊”。

就在这时，班长从外面走进来，看到两人的姿势，愣了一下：“你们俩干嘛呢？还不午休？”

祁筱立刻松开手，恢复了高冷的模样，重新趴好，仿佛刚才那个和屿白拉扯的人不是他。屿白揉了揉脸颊，对着班长笑了笑：“没干嘛，跟祁哥交流学习呢。”

班长狐疑地看了他们一眼，没多说，转身走了。

教室里重新安静下来，屿白也不再闹了，只是侧着头，看着祁筱的后脑勺，嘴角挂着笑意。祁筱虽然闭着眼睛，却能感觉到他的目光，没说话，只是悄悄往他那边挪了挪凳子，两人的距离又近了些。

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们的课桌上，把两人的影子叠在一起，像是分不开的整体。屿白心里想着，祁筱这家伙，看着高冷，其实也没那么难相处，至少还愿意陪他闹。祁筱心里则在想，屿白这个混蛋，虽然很贱，但好像有他在，这枯燥的午休也没那么难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