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的日子过得格外慢，林星野每天睡前都会翻速写本，指尖反复摩挲着那张未完成的画，连铅笔痕迹都被磨得柔和了些。终于挨到周末，天刚亮他就揣着画本出门，帆布包里塞了外婆做的薄荷糖，还特意多带了支绿色彩铅，脚步轻快得踩在石阶上都发响。
后山的草木比上周更盛，淡绿色的薄荷丛里果然冒出了细碎的紫花苞，风一吹，清甜的香气漫得满鼻都是。林星野刚蹲下身，就看见不远处的观测站旁，江屿正弯腰整理仪器，白衬衫被晨光染得发暖，袖口依旧卷着，露出小臂上淡淡的晒痕。
他忽然有些局促，捏着画本的指尖微微用力，犹豫着要不要上前，江屿却先抬了头，目光落在他身上时，眼底漾起浅淡的笑意，抬手轻轻招了招。
林星野立刻松了口气，快步走过去，把帆布包里的薄荷糖递过去：“给、给你的，外婆做的，清凉的。”说话时声音还有点发颤，耳朵悄悄泛红。
江屿接过糖盒，指尖碰到微凉的铁盒，打开时闻到清甜的薄荷香，笑着道了谢：“正好，早上测数据有点渴。”他剥了一颗放进嘴里，眉眼弯了弯，“很甜。”
林星野没敢看他，蹲到薄荷丛边翻开画本，铅笔落在纸上，却总忍不住用余光瞥向身旁的人。江屿坐在观测站的石阶上整理笔记，笔尖划过纸张的声响很轻，偶尔会侧头跟他说两句，讲哪种草的叶片带锯齿，哪种花只在清晨开，声音温和，像风拂过草叶般舒服。
画到半途，风忽然大了些，把林星野的画纸吹得翻卷起来，他慌忙去按，指尖却没按住最上面那张，画纸飘落在草丛里，刚好落在江屿脚边。那纸上画的全是他，有蹲在草丛测数据的侧影，有低头翻笔记的模样，甚至还有张潦草的小画，画着他站在薄荷丛里笑。
林星野瞬间僵住，脸颊烫得能烧起来，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伸手想去抢，却被江屿先一步捡起。他低着头，手指紧紧攥着衣角，连呼吸都不敢大声，只听见江屿翻动画纸的轻响，心跳快得快要冲出胸腔。
过了好一会儿，江屿把画纸递回来，指尖轻轻碰了碰那张小画，声音带着笑意：“原来我在你眼里，是这个样子。”
林星野接过画纸，飞快地塞进画本里，头埋得更低，声音细若蚊蚋：“对、对不起，我没经过你同意就画你……”
“没关系。”江屿打断他，起身走到薄荷丛边，摘了一支带花苞的薄荷，递到他面前，“这个送你，画的时候可以看得更清楚。”淡绿的叶片上沾着晨露，阳光落在上面，闪着细碎的光。
林星野抬头，撞进他温柔的眼底，指尖轻轻接过薄荷，清甜的香气萦绕鼻尖，心里的局促渐渐消散，只剩下软软的暖意。他攥着薄荷，重新拿起铅笔，这一次，他没有再偷偷画，而是抬着头，认真勾勒着眼前的人，还有手边那支带着花苞的薄荷，笔尖落下，每一笔都藏着悄悄升温的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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