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医生再次推开夏霜毅的病房门，看到他正懒懒散散的坐在椅子上，仿佛早就料到了他会来一样。
“起这么早啊？”医生看了看自己的手表，问道。
“生物钟，怎么，来打听病因了？”夏霜毅的视线随着他的动作而移动，“这大早上六点多钟的，你们医生可真敬业啊。”
医生摇了摇头:“不是，纯粹好奇而已。”
“好奇什么？我的过去？童年？还是什么东西？”
医生扬了扬眉毛:“猜得真准。”
“我有义务告诉你吗？”
“我是你的医生。”
“那关我什么事？”夏霜毅皱了皱眉。
“按照规定，你得告诉我。”
夏霜毅愣了一下，没想到这人居然会拿规定来压他，但很快反应过来，只是苦笑一声:“都是虚假的……虚假的。”
“你怎么会认为世界是虚假的呢？”
“变着法子问病因，以为我看不出来啊？我是疯，又不是傻……”夏霜毅翻了翻白眼，经过一天时间，他已经和这个医生混熟了，“你有什么证据能证明这个世界是真的吗？”
“那你有证据证明它是假的吗？”
“你先回答我。”
医生沉默了一会:“这本身就是一个不可证伪命题，你既不能证明这个世界是真的，也不能证明这个世界的假的。”
“如果这个世界本身就是灰白的话，那所谓真理只不过是大众投票选出来的结果。我们刚才所讨论的问题就像你如何像一个全色盲患者证明红色的存在。这个世界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不可证伪。”夏霜毅接道。
病房里安静了几秒钟，夏霜毅饶有兴致的看着桌对面的医生。
“其实如果你去做一个哲学家的话，应该会做的很好。”
“不，其实我的志向是做个作家。”
“作家？”医生吃了一惊，“你写作文很好吗？”
“嗯……一般吧，一个约定而已。”
“约定？”
“对。”夏霜毅瞟了他一眼，“还有，麻烦你不要一直重复我说的话的后两个字。”
“哦哦……好。”医生挠了挠头，有些尴尬。
检测到世界运行程序已被病毒入侵病毒……正在清除中……清除进度2％……
又是它，这行字在医生的视角里一闪而过……这是幻觉，还是……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所谓病毒指的应该是夏霜毅。那世界程序和清除进度又是什么……
医生记得夏霜毅之前和他提过“世界只是一套程序”之类的理论……难道……
靠靠靠，被精神病人带坏了，完了完了，他堂堂一个精神病医师居然沦落成精神病了！怎么办怎么办……
忘记要远离这家伙了，现在真要自己给自己开药了，还是赶紧走吧……再待下去保不齐就要变成第二个夏霜毅了……
医生道了别，转身离开。他自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但在夏霜毅眼里根本就是逃也似的离开。在他走了之后，夏霜毅收起了微笑，神色凝重，喃喃自语:
“清除进度2％了吗……要抓紧时间了。”
冰冷的黑影站在尽头注视着他，也注视着世间。
窗外下起了大雨，整个城市笼罩在无边的白色中，只有道路上的车灯和大楼里的霓虹灯还在闪烁。夏霜毅笑着，也许他发现了些什么吧，关闭了窗户。
“霜毅我来啦～”医生大摇大摆的踹开房门，可以看出他已经完全混熟了。
“嗯。”夏霜毅依旧是那副冰冷冷的机器人模样。
“你没点反应嘛？”
“我应该有什么反应？”夏霜毅看着他，不知道这家伙今天抽了什么风。
进度条轻轻跳了两格。
清除进度3％。
清除进度4％。
医生动作一顿，眼神微不可察的一凝。在他没注意到的角落，夏霜毅眉峰一挑，眼中闪过一丝探究。
“奇怪，往常不该涨这么快的……”夏霜毅皱着眉头低语。
因为夏霜毅压低了声音，医生没听全，但这并不代表他不会怀疑。
他听到了关键词，但他不确定自己听的对不对。
如果他听的对，那么夏霜毅就坐实了他的理论，也证明了这个世界确实存在一些异常事物……
但是如果他听的不对的话，那……
医生语气有些迟疑:“霜毅，刚才系统提示清除进度又涨了吧……”
“你说的……是哪个？”夏霜毅眉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这是医生第一次在他眼里看到除了平静以外的情绪。
“病毒清除进度。”
现在局面反客为主了，医生成了话题的掌控者。
一阵沉默。
“我之前就知道一也许和那些NPC不同，但我没想到你居然能看到它。”
“看来，距离那一天越来越近了，也牵涉到了更多人……或许不完全是人。”
“你很特殊，你是少数能看到倒计时的……生物，你也很聪明，知道这是自己唯一能拿来和我进行对弈的底牌。我知道你好奇，但是知道太多对你没有好处，你知道的更多，或知道这件事的人更多，进度条就会涨的更快，到了那一天，所有东西都无法幸免，祂将会归来……带来毁灭，或者新生。”
说完这段话，夏霜毅没有再发出一个字，仿佛刚才眼里的震惊根本没存在。无论医生说什么，他都不再给予回应，最后医生只能悻悻离去。
“毁灭……与新生？”黑暗中，有人低语。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