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深数到第一千三百零七下时,通风管道传来细微的响动。
他蜷缩在床角,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墙纸剥落处露出的霉斑。这个动作让他想起母亲生前弹钢琴时灵活翻飞的手指——那双手永远不会知道,她死后第三年,她唯一的儿子就被锁进这间没有窗户的白色牢笼。
"林深同学?"门外传来三长两短的敲门声,后妈刻意压低的嗓音甜得发腻,"爸爸说今天是你转学的好日子,要穿那件新买的阿玛尼西装。"
指甲陷进墙皮里,碎屑扎进指腹。林深低头看着自己手腕内侧的静脉,那些排列整齐的旧伤疤像等待检阅的士兵。最深的那道还留着半年前父亲用皮带扣划出的月牙形痕迹,在苍白的皮肤上泛着淡粉色。
"我知道你在听。"后妈的声音突然拔高,鞋跟在地毯上重重碾过,"别逼我用你小时候的办法——"
门锁转动的瞬间,林深已经背对门坐在书桌前。阳光透过百叶窗缝隙切割进来,在他手背上投下细长的金色栅栏。这是父亲特意定制的"治疗室",二十平米的房间除了这张铁架床和书桌,就只有墙上挂着的电子钟,秒针走动声大得惊人。
"看看,多精神。"父亲肥胖的手指捏住他的下巴强迫抬头,林深闻到他袖口传来的威士忌味道混着古龙水的气息。镜片后的小眼睛满意地眯起:"圣汀学院可是全国最好的私立高中,你要是敢..."
"林总。"后妈用身体隔开父子的视线,指尖拂过林深僵硬的肩线,"医生说过要避免刺激他。"她转向林深时,妆容精致的脸绽开温柔笑容,"宝贝,妈妈给你准备了蓝莓松饼哦。"
林深盯着她领口若隐若现的淤青——那是上周父亲用钢笔戳的。女佣端着餐盘进来时,他注意到后妈无名指上的婚戒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枚素圈铂金圈,在阳光下闪着冷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