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价与利息

觉醒仪式上的风波，像一颗石子投入死水，只激起了一圈微不足道的涟漪，便迅速平息。F级资质，G级蚀月狐，这两个标签让林烬重新成为了众人眼中不值得浪费目光的废柴，这正合他意。

黄昏时分，他回到了位于都城边缘的破旧小屋。这里与繁华无关，是他那对早亡的召唤师父母留下的唯一遗产。他抚摸着肩头那只人畜无害的蚀月狐，眼神平静。财政大臣之女当众出丑的闹剧，在他心里留不下任何痕迹，那点微不足道的愉悦，甚至比不上思考晚餐吃什么来得重要。

“念头”被满足，就像呼吸一样自然，他并不觉得需要感激。毕竟，儿子用母亲的东西，不是天经地义么？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砰——！”

简陋的木门被人一脚踹开，碎木飞溅。三个穿着华贵、神色倨傲的少年堵在门口，为首一人，正是白天在广场上嘲笑他最起劲的那个——某个小贵族的儿子，似乎叫罗格。

“林烬，滚出来！”罗格双手抱胸，下巴快抬到了天上，“白天让你蒙混过去了，废物就该有废物的觉悟！把你家里那点值钱的东西，还有学院派发的基础修炼资源，都乖乖交出来，免得受皮肉之苦。”

在他们看来，林烬这种无依无靠的F级废柴，简直是天生的出气筒和提款机。

林烬缓缓站起身，目光扫过三人。他认得他们，两个F级，一个E级，伴生兽也都是些低等货色。他肩头的蚀月狐微微动了动，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假寐。

“资源，我没有。”林烬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门，你们得赔。”

罗格一愣，随即和两个同伴哄笑起来：“赔？哈哈哈，你这废物是不是觉醒把脑子烧坏了？看来不给你点教训是不行了！”

话音未落，他身旁一阵微光闪烁，一只皮毛粗糙、獠牙外露的“利齿狼”被召唤出来，低吼着看向林烬，口水滴落。这是罗格的F级伴生兽。

另外两人也冷笑着召唤出自己的伴生兽，一只尖刺豪猪，一只剧毒蜈蚣，呈三角之势，将林烬堵在墙角。狭窄的屋子里顿时弥漫开一股野兽的腥臊气。

换做任何一个正常的F级召唤师，此刻恐怕都已绝望。但林烬只是轻轻啧了一声，似乎觉得有些吵闹。他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真是……麻烦。要是他们自己摔一跤，咬到舌头就好了。”

这个念头轻飘飘的，没有任何诚意，甚至带着一丝敷衍。他并不完全依赖那个神秘的母亲，更多的是对自己所处环境的厌烦。

然而，下一瞬间，离奇的一幕发生了。

正准备指挥利齿狼扑上的罗格，脚下不知怎的突然一滑，整个人失去平衡，惊叫着向前扑去。他张着嘴，舌头下意识伸了出来，不偏不倚，正好被自己狠狠合上的牙齿咬个正着！

“嗷——！”一声凄厉的惨叫取代了进攻的指令，罗格满嘴是血，痛得原地蹦跳。

几乎同时，那只正要发起冲锋的利齿狼，前爪似乎踩到了自己流下的口水，脚下一滑，庞大的身躯失去平衡，狼狈不堪地撞向了旁边的尖刺豪猪。尖刺豪猪受惊，本能地射出背上的尖刺，却歪打正着，全扎在了那条剧毒蜈蚣身上……

一时间，小屋里鸡飞狗跳，三只伴生兽和自己的主人乱作一团，惨叫和碰撞声不绝于耳。原本气势汹汹的三人，转眼间都挂了彩，虽不致命，却狼狈到了极点。

林烬站在原地，连脚步都未曾移动一下。他肩头的蚀月狐，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那双看似纯净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极淡的、近乎无形的微光，随即又恢复了慵懒。

混乱中，罗格捂着流血的嘴巴，看向林烬的眼神充满了惊疑和恐惧。这太邪门了！他不敢再待下去，色厉内荏地撂下一句“你……你给我等着！”，便带着两个同样惊慌失措的同伴，连伴生兽都来不及收回，就连滚爬爬地逃走了。

小屋终于恢复了安静，只留下满地狼藉和淡淡的血腥味。

林烬走到门口，看着三人狼狈逃窜的背影，眼神冷漠。他从不信奉“人若犯我，我必犯人”，那太被动了。在他的字典里，是 “人若犯我，我必诛人” ，甚至 “人不犯我，我也犯人” 只要有利可图。

麻烦自己找上门，仅仅让它们退去是不够的。

他低声自语，声音里没有任何温度：“弄脏了我的地方，吓到了我的狐狸……光是赔一扇门怎么够？利息，得用你们的一切来付。”

夜色渐浓，林烬的身影融入黑暗中。他知道，有些事，才刚刚开始。母亲的庇护或许无所不能，但他更享受的，是亲手去夺取自己想要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