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天光未亮，祁正便已起身。
云渺峰的灵气在黎明时分最为纯净浓郁，他自然不会错过这般修炼良机。盘坐于古树下，感受着体内灵力随呼吸缓缓流转，那一战的情景又不自觉浮现在脑海——素衣女子手持冰魄，剑光如虹，寒域展开的刹那，整片天地都仿佛为她所掌控。
那是他从未见过的强大与从容。
“祁师弟今日倒是起得早。”孟少寒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打断了祁正的思绪。
祁正缓缓收功，睁眼看去。孟少寒一袭白衣，面带温和笑意，站在不远处。他身后，江娇娇揉着惺忪睡眼，显然还未完全清醒。
“还不是孟师兄你一大早就来敲门...”江娇娇嘟囔着，忽然想起什么，精神一振，“对了，今天师尊要为我们安排主修和辅修！不知道会让我们学什么？”
孟少寒笑道：“慕师尊定会因材施教，我们只需静候吩咐便是。”
祁正起身，整了整衣袍，并未接话。
三人简单用过早饭，便一同前往云渺峰主殿。
主殿位于峰顶，通体由白玉砌成，在晨光中泛着温润光泽。殿门上方悬着一块匾额，上书“云渺殿”三个苍劲大字，笔锋如剑，隐隐透出凌厉剑意。
步入殿内，只见三十余名弟子已整齐站立，皆是慕婉妯门下老弟子。他们见三人进来，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有人友善点头致意，也有人面无表情地打量着这批新入门的师弟师妹。
“那就是试炼前三？看起来也没什么特别的。”一个身材高大的弟子低声对身旁同伴道。
“别小看他们，听说那个祁正登顶了天梯。”
“登顶天梯？真的假的？”
窃窃私语间，一道素白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殿前主位。众弟子立即噤声，齐齐躬身行礼：“拜见师尊！”
慕婉妯今日依旧是一身素色道袍，乌发松松绾着，几缕碎发垂在颊边。她目光清冷地扫过全场，在三位新弟子身上略作停留，微微颔首。
“今日召集大家，是为安排新一阶段的修炼。”她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每个弟子耳中，“老弟子先行测试，新弟子在旁观摩，稍后自有安排。”
她转向那三十名老弟子，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你们自行修炼十分钟，调整状态。十分钟后，开始三阶段测试——灵力纯度、剑道领悟、心志韧性。规矩照旧，不合格者，加倍修炼任务。”
众老弟子神色一凛，齐声应道：“是！”
殿内很快安静下来，老弟子们各自寻处盘坐，闭目调息。祁正注意到，这些弟子中修为最高的已是金丹中期，最低的也有筑基后期，放在外界都可称一方高手，但在慕婉妯面前，却都恭谨如初学稚子。
十分钟转瞬即逝。
慕婉妯起身，袖袍一拂，三件法器应声飞出，悬浮在半空中。分别是一面晶莹剔透的水晶镜、一柄木剑和一枚漆黑的珠子。
“第一阶段，测灵力纯度。”她指向水晶镜，“依次上前，将灵力注入镜中。”
弟子们排成一列，逐个上前测试。水晶镜随着灵力注入，会呈现出不同颜色和亮度，代表着灵力的纯净程度。
大多数弟子的灵力都呈现出蓝色或青色，亮度也参差不齐。轮到那个身材高大的弟子时，水晶镜陡然亮起耀眼的青光，引得众人一阵低呼。
“李罡师兄的灵力又精进了！”有弟子小声赞叹。
名叫李罡的高大弟子面露得色，退到一旁。
测试继续进行，很快轮到一位身形瘦小的女弟子。她怯生生地上前，将手按在水晶镜上。镜面先是泛起微弱的白光，随即变得浑浊不清，最后竟隐隐透出一丝灰色。
慕婉妯眉头微蹙：“灵力不纯，心浮气躁。下去后闭关三日，重新淬炼灵力。”
女弟子脸色一白，低声道：“是，师尊。”
测试完毕，有五人被指出灵力不纯，需闭关淬炼。
“第二阶段，剑道领悟。”慕婉妯指向那柄木剑，“以此剑演示你最擅长的一式剑招。”
这一次的测试更为严苛。弟子们依次上前，手持木剑演示剑招。慕婉妯不时出言点评，每一句都切中要害，让演示者冷汗直流。
“花哨有余，实用不足。”
“剑意不凝，形似神非。”
“这一式你练歪了，重来。”
轮到李罡时，他深吸一口气，木剑在手，猛然向前一劈。看似简单的动作，却带着劈山断岳的气势，剑风呼啸，竟在空中凝成一道肉眼可见的气刃。
“尚可。”慕婉妯微微颔首，“剑势刚猛，但过于外放，内敛三分更为妥当。”
李罡恭敬行礼：“谢师尊指点。”
测试完毕，又有七人剑道领悟不及格，被要求每日加练两个时辰剑法。
“第三阶段，心志韧性。”慕婉妯指向那枚漆黑珠子，“凝神注视摄魂珠，一炷香时间内，心神不失守者合格。”
这关测试最为艰难。弟子们依次上前，凝神注视那枚漆黑珠子。不过片刻，就有人面色惨白，踉跄后退；有人浑身颤抖，冷汗直流；更有人直接瘫软在地，被同门扶下。
李罡再次表现出色，在一炷香时间内面不改色，只有额角微微渗出的细汗显示他并不轻松。
最终，三阶段测试全部合格者，仅有十八人。慕婉妯对合格者勉励几句，对不合格者一一指出问题所在，并布置了相应的加练任务。
处理完老弟子的考核，她这才转向三位新弟子。
“你们三人，既入我门下，当知云渺峰的规矩。”慕婉妯目光扫过三人，“修行之路，贵在专注，也贵在全面。因此，每位弟子都需确定主修与辅修方向。主修求精，辅修求博。”
她先是看向江娇娇：“你天赋灵动，身法敏捷，但根基稍欠扎实。主修‘幻月身法’，辅修‘基础心法’与‘丹药入门’。”
江娇娇原本紧张的小脸顿时绽开笑容，连忙行礼：“谢师尊！弟子一定努力！”
慕婉妯微微点头，又看向孟少寒：“你根基扎实，剑法娴熟，但过于循规蹈矩，缺乏变通。主修‘太玄剑诀’，辅修‘阵法基础’与‘符箓入门’。”
孟少寒深施一礼：“谨遵师尊教诲。”
最后，慕婉妯的目光落在祁正身上，停留的时间略长了几分。殿内一时寂静，所有人都好奇这位登顶天梯的弟子会被如何安排。
“祁正。”她缓缓开口，“你意志坚韧，实战出色，但灵力运转...颇为特殊。”
祁正心头一紧，面上却不露分毫。
慕婉妯继续道：“你的灵力霸道刚猛，与寻常心法大相径庭。若强行改修别法，反而事倍功半。既然如此，主修方向由你自行决定，我可为你量身定制修炼方案。辅修‘灵力控制’与‘心性修养’。”
这个安排出乎所有人意料。连祁正自己都微微一怔，抬眼看向慕婉妯。
四目相对，他再次感受到那股仿佛能看透一切的视线。但这一次，他没有避开，而是恭谨行礼：“谢师尊。”
慕婉妯淡淡补充道：“自行决定并非放任不管。三日后，你需向我说明你的主修选择及理由。”
“是。”
安排完毕，慕婉妯袖袍一拂，数道玉简飞向三位新弟子：“这是你们的入门功法与宗门规戒，仔细研读。明日此时，正式开始授课。”
她又转向老弟子：“合格者按原计划修炼，不合格者即刻开始加练。散了吧。”
众弟子齐声应诺，陆续退出大殿。
走出殿门，江娇娇迫不及待地拉住孟少寒：“孟师兄，幻月身法听起来就很厉害！不知道难不难学...”
孟少寒笑道：“既是师尊为你选定，定是最适合你的。”
两人说话间，祁正已独自走向一旁，取出玉简凝神阅读。
“你看他，又是这样。”江娇娇撇撇嘴，“连主修都要自己决定，师尊对他可真特别。”
孟少寒轻轻摇头：“祁师弟确实与众不同。登顶天梯，千年以来不过十余人，师尊对他特别些也是自然。”
不远处，祁正对他们的议论充耳不闻。他的心神已完全沉浸在玉简中记载的灵力控制法门上。
这些法门精妙非常，远胜他自行摸索的粗浅技巧。更让他心惊的是，其中记载的几种灵力运转方式，竟与他家传心法隐隐有相通之处。
这究竟是巧合，还是...
他抬头望向云渺殿方向，眼中闪过一丝疑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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