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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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们学校还有枣树？”草菲顺着寒思手指的方向望去，食堂侧面的角落里，一棵老枣树的枝叶正悄悄探出墙头。她每天往返于食堂和教学楼之间，这条走了两年的路，竟从未发现过它的存在。

“你的眼睛呢？装饰用的吗？”寒思忍不住吐槽，“都两年了才看见。前两天枣子熟得最好时候，那么多七年级的小豆丁围在这儿摘，闹哄哄的，你硬是一次都没注意到？想吃吗？”

草菲的视线还黏在那片绿荫上，仿佛这样就能尝到味道。她咽了口口水，用力点头：“呃…想！”

“那行，”寒思一副“包在我身上”的架势，“等下了晚自习，我带你去摘。”

“哎！那枣甜吗？”草菲的眼睛亮了起来。

“还行，凑合吧。”寒思答得随意。

听到“还行”，草菲心里的小算盘却噼里啪啦响了起来。刚好可以给月箸带点！前两天因为点小事闹别扭，月箸还在生气，要是看到这新鲜摘的枣子，她肯定会开心的！想到这里，草菲嘴角控制不住地向上弯，露出一个傻乎乎的笑容。

寒思看着她那模样，嫌弃地撇撇嘴：“瞧你那点出息，傻了吧叽的。”

晚自习结束的铃声终于响起。月箸收拾好书本，犹豫了一下，还是朝着草菲的班级走去。她原本是想去说“我不生气了”的。可到了门口，却没见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同班同学告诉她：“草菲啊？晚自习一下课就拉着寒思跑了，神神秘秘的，好像说是……要去摘什么枣。”

“摘枣……”月箸喃喃道，心里那点刚刚消融的冰碴，瞬间又凝结起来。她独自一人走在回宿舍的路上，身边是三三两两结伴而行的同学，欢声笑语更衬得她形单影只。她不自觉地加快了脚步，夜风拂过脸颊，带着一丝凉意。“枣就那么好吃吗？明知道我在生气，不去找我，反而先去摘枣……在她心里，我就那么不重要吗……”委屈像细密的藤蔓，悄悄缠紧了心脏。

另一边，食堂旁的枣树下。

“还有人吗？”寒思警惕地环顾四周，夜色笼罩下的校园角落静悄悄的，“没人了，走！行动！”

两人溜到树下，借着远处路灯微弱的光抬头张望。

“这树的枣咋都没了？”草菲有些傻眼，低处的枝桠果然光秃秃的，只剩下高处树梢零星点缀着些深色的影子。

“底的肯定都被那些七年级的摘完了呗。”寒思仰着头，仔细搜寻，突然激动地压低声音，“哎哎哎！看那儿！那根高枝上还有一个漏网之鱼！”

草菲跳起来去够，指尖离那颗希望的果实还差着一大截。“还是够不到，咋办？”

寒思目光扫视，锁定在旁边一个废弃的旧铁门上：“有办法了！看见那个铁门没？你踩上去，高度应该就够了。”

草菲打量着那扇看起来锈迹斑斑、似乎一阵风就能吹倒的铁门，心里直打鼓：“要不……你踩？我帮你扶着？”

“开什么玩笑，我都没你高，踩上去也够不到啊！”寒思戳穿她的胆怯，“你是害怕了吧？要是害怕就算了，我们回去。”

想到月箸看到枣子时可能露出的惊喜笑容，草菲把心一横，吞了吞口水：“谁、谁怕了！”她小心翼翼地，一点一点踩上那扇晃悠悠的铁门。刚把重量压上去，铁门就发出“嘎吱嘎吱”的抗议声，听得她心惊胆战。她稳住重心，伸长手臂，小心翼翼地摘着高处的几颗枣子，心里默念：这些应该够了吧，够了吧……

“够了够了！快下来吧！慢点慢点！”寒思在下面紧张地指挥。

草菲刚准备挪脚，心里一慌，脚踝处传来一阵别扭的挤压感。“糟了！寒思，我脚卡住了！”

“别动！千万别乱动！我来看看！”寒思急忙凑上前。

就在这时，一阵隐约的说话声由远及近，还夹杂着手机按键音——是巡校老师打电话的声音！

“等等！好像有人过来了！”寒思瞬间绷紧了神经。

“啥？！”草菲慌了神，开始不管不顾地用力扭动被卡住的脚。恐惧给了她力量，只听“哐当”一声闷响，脚是猛地抽出来了，但铁门也因此发出一连串巨大的晃动声。

“谁在那儿？！”老师的声音清晰起来，手电筒的光柱也开始朝这边扫射。

“咋办，咋办？！”草菲吓得六神无主。

“还能咋办！快跑啊！”寒思一把拉起她，两人也顾不上脚疼了，像两只受惊的兔子，借着夜色的掩护，沿着墙根一路狂奔，直到彻底脱离“危险区”，才扶着膝盖大口喘气，感觉半条命都快跑没了。

“我的天……你做贼去了？”回到宿舍区，有相熟的同学看到她们狼狈的样子打趣道。

寒思上气不接下气地摆摆手：“别提了……我们俩……差点就‘壮烈’了……”

第二天中午，草菲终于在教学楼走廊堵住了月箸。她献宝似的掏出一个小纸包，里面是几颗洗得干干净净、红绿相间的枣子。“月箸，给你吃枣子，我……我昨天特意摘的，不要生气了，好不好？”她小心翼翼地看着好友的脸色。

月箸的目光却越过枣子，落在了草菲的右脚踝上，那里有一片明显的红肿和擦伤。“你的脚怎么回事？”

草菲愣了一下，顺着她的目光低头，这才感觉到脚踝还在隐隐作痛。“啊？这个……应该是昨天不小心弄的。”她小声嘟囔。

“摘枣弄的？”月箸的语气听不出情绪。其实从早上看到草菲走路微微有点不自然时，她就注意到了。

草菲低着头，盯着自己的鞋尖，手指紧张地绞在一起，不敢回答。她怕月箸觉得她笨手笨脚，更怕月箸因为担心而更生气。

看着好友这副鹌鹑样，月箸在心里叹了口气，那点残存的怒气终究被担忧和心疼取代。“我那还有你上次打球扭伤剩下的云南白药，晚上我给你喷一下。”

这句话如同特赦令，草菲猛地抬起头，眼睛里的光彩瞬间回来了。她激动地一把抱住月箸，声音都带上了哭腔：“月箸！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好了好了，别哭了，丑死了。”月箸嘴上嫌弃，手却轻轻拍着草菲的背。

晚上，月箸小心地帮草菲卷起裤脚，对着红肿处喷上药剂，清凉的药雾散开。草菲看着她专注为自己处理伤口的样子，那双总是带着点小傲娇的眼睛里此刻盛满了认真和关切。脚踝处传来丝丝凉意，心里却像是被暖阳烘烤着，暖洋洋、软乎乎的。为了这点枣子，差点被老师抓、还崴了脚，好像……也挺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