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过天晴，周日傍晚。
阮雾早拖着行李箱回校，校门前的香樟被夕阳镀上一层金绿。她抬头，看见江研声倚在第二棵香樟的粗枝上，单腿晃啊晃，手里拎着一只——酸奶瓶？
少年跃下，稳稳落地，把瓶子抛给她："青柠味，欠条兑现第一瓶。"
阮雾早失笑，阳光落进眼底，像碎了的星河。
晚二下课，实验楼304。
黑板被江研声画成一幅"函数乐园"：抛物线过山车，正弦波浪桥，坐标轴上插满小旗。
"欢迎回来。"少年递给她一张A4，"省赛模拟卷，我押的题。"
阮雾早翻了翻，右下角一行铅笔字：
【二十瓶酸奶券，已集齐一张。——J】
她忽然伸手，指尖碰了碰他腕骨的小痣："江研声，等我考完省赛，就轮到我还债了。"
江研声挑眉："怎么还？"
少女把书包往肩上一甩，声音轻却笃定："到时候告诉你，怕就别看。"
十一月，省赛倒计时7天。
（3）班教室，午休。阮雾早趴在桌上午睡，半梦半醒间，听见窗外有人喊："雾早早，酸奶快递！"
她抬头——江研声站在香樟树下，怀里抱着一个——
迷你冰箱？！
少年把冰箱放到花坛边，插上移动电源："二十瓶，一天一瓶，保质到省赛。"
全班哗然。阮雾早冲下楼，耳根通红："你疯了？这么张扬。"
江研声笑出一颗虎牙："省赛夺冠，就当给我打广告。"
省赛当天，周六。
考点在邻市，学校包了辆大巴。阮雾早上车时，江研声坐在最后一排，耳机里放的是她朗诵比赛的录音——《雨巷》。
少年拍拍身旁空位："专属陪考，不收费。"
车程两小时，阮雾早靠窗假寐，掌心却悄悄出汗。江研声把耳机分她一只，声音低柔："别紧张，就把卷子当成——二十瓶酸奶。"
抛物线顶端，一颗巨大的酸奶瓶，旁边一行彩字：
【Δ≤0，但早早>0！】
考场铃响。
阮雾早最后一个走出考场，阳光刺目。江研声站在警戒线外，手里举着一张——
手绘海报！
众目睽睽下，少年把海报卷起，递给她："恭喜，提前收卷，全场第一。"
阮雾早鼻尖冒汗："你又不是阅卷老师。"
"我阅你，就够了。"
回城大巴，傍晚。
车厢灯关闭，只剩路边霓虹掠过。阮雾早憋了一路，终于开口："江研声，省赛结束，债该清了。"
少年偏头，嗓音被夜色磨得沙哑："打算怎么清？"
她深吸一口气，从书包掏出一张——
校园卡贴？
透明贴纸，印着紫藤与函数曲线，最底下两行字：
【省赛完赛纪念】
【请刷我，二十次。】
江研声愣了半秒，低笑出声，胸腔轻震："行，二十次，一次不少。"
周一，成绩公布。
阮雾早省赛二等奖，位列全市第三，冲进军训冬令营。 (3)班炸锅，班主任笑得合不拢嘴。
晚自习前，香樟树下。江研声把第二十瓶酸奶插好吸管，递给她："最后一瓶，喝完把瓶子给我。"
阮雾早狐疑，还是照做。
少年接过空瓶，从底部抽出一张卷成小轴的纸条，缓缓展平——
是她在集训营雨夜里写的那句：
【等出去，我请你喝二十瓶。——Y】
江研声抬眼，黑眸里盛着路灯的碎金："债还完了，该我回礼。"
周三，夜自习下课。
教学楼后的小树林，落叶铺了厚厚一层。江研声提着那盏折叠台灯，灯罩贴满紫藤叶，像一座发光的树洞。
阮雾早被短信约来，"吱呀"一声踩碎枯枝。
少年把灯放在石凳上，按下开关，暖黄光圈亮起。他从背包掏出——
一个透明盒子，里面整齐码着二十只酸奶瓶标签，每张背面都写着一行字：
【第1次，你撞进我怀里】
【第7次，你对我比耶】
【第15次，你说不怕函数】
……
最后一张，是全新的空白标签。江研声递给她笔："留一张给未来，写吗？"
阮雾早攥着笔，指尖发抖，却听见自己心跳擂鼓。她深吸一口气，在空白处写：
【第∞次，我想把余生赊给你。】
写完，她把标签反扣进盒子，推回给少年："该你回礼了。"
江研声盯着那行字，喉结轻滚。下一秒，他忽然伸手，掌心覆在她后颈，把人带进怀里。
夜风很凉，少年胸口却滚烫。阮雾早听见他嗓音低哑，落在耳廓：
"阮雾早，听好了——"
"我收回之前那句'先欠着'。"
"现在，我要收利息。"
他微微俯身，唇落在她眉心，像落下一枚无声的印章。
香樟顶端，月亮破云而出，银辉泻进小树林。
阮雾早攥紧少年校服下摆，声音轻却笃定："江研声，我喜欢你，比Δ≤0还真。"
江研声笑，眼尾弯成好看的弧："我知道。"
"那……你呢？"
少年牵起她右手，指尖在腕骨小痣上摩挲，低声道：
"我比你想象得还要早，还要真。"
远处，下课铃叮铃掠过，像为这场迟到却炽热的告白，按下永远保存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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