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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星石引途

耀柠:宿命之约

自那次雾屿初逢后,安莉洁总会在采集冰晶柠果时,刻意绕到那片开满白色绒花的空地。她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这么做,或许是贪恋那里纯净的气息,或许是潜意识里,还盼着能再次见到那个鎏金色眼眸的少年。

空地依旧宁静,白色绒花照常绽放、飘落,只是再也没有出现过那个玄色的身影。只有她手中的星石,偶尔会在她靠近那片空地时,发出微弱的银芒,像是在回应着什么,又像是在安抚她的失落。

族中的长老曾摸着她的头,眼神复杂地告诉她:“小柠,预知者的宿命是孤独的。你的眼睛能看透未来的迷雾,却注定要承受其中的沉重,很少有人能真正走进你的世界。”安莉洁当时没有说话,只是握紧了手中的星石。她并不觉得孤独,因为每当想起那个少年清冷的眼神、身上纯粹的星力,还有那枚能指引方向的星石,她的心里就会泛起一丝温暖。

这日,天候突变。原本还算平静的雾屿,突然被狂风席卷,乌云像被打翻的墨汁,迅速蔓延了整个天空。紧接着,暴雨倾盆而下,豆大的雨点砸在树叶上、岩石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狂风卷着雨水,将林间的树木吹得东倒西歪,枝叶剧烈摇晃,像是在发出痛苦的呻吟。

安莉洁为了寻找一味祭祀所需的稀缺草药——冰凝草,走得比往常更远。那草药只生长在雾屿西侧的悬崖边,能增强祭祀时的元力沟通。可没想到,暴雨来得如此迅猛,等她采到冰凝草,准备返回时,却发现来时的路早已被浓雾与暴雨交织的屏障笼罩,熟悉的景物变得陌生,连她的预知能力都变得模糊起来,只能隐约感知到危险正在靠近,像是有什么凶猛的野兽,在暗处窥伺着。

脚下的泥土越来越湿滑,每走一步都要小心翼翼。突然,她脚下一滑,身体失去了平衡,重重地摔倒在地。竹篮脱手而出,里面的冰晶柠果、冰凝草散落一地,有的滚进了泥水里,有的被雨水冲刷着,顺着斜坡往下滑。

雨水打湿了她的头发和衣服,单薄的裙摆紧紧贴在身上,冷意顺着皮肤蔓延开来,让她微微发抖。膝盖和手掌被地面的碎石划破,传来阵阵刺痛。她挣扎着想站起身,可脚下的泥土实在太滑,刚站直就又要摔倒。无助感像潮水般涌上心头,安莉洁咬着唇,眼眶微微泛红,却没有哭出声。

就在这时,握在掌心的星石突然爆发出耀眼的银芒。那光芒穿透厚重的浓雾与密集的雨帘,在她前方勾勒出一条清晰的路径,像是一条银色的丝带,指引着方向。同时,一股温润的力量从星石中传来,顺着手臂蔓延至全身,驱散了些许寒意,也给了她站起来的勇气。

安莉洁紧紧握着星石,像是握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她挣扎着站起身,顺着星石指引的方向前行。雨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她只能眯着眼睛,凭借星石的光芒和心中的感知一步步往前走。雨水顺着她的脸颊滑落,混杂着额角的汗水,视线所及之处,只有白茫茫的一片和那条银色的路径。

不知走了多久,就在她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突然听到前方传来熟悉的脚步声——沉稳、坚定,一步步踩在泥泞的土地上,穿过雨幕,朝着她的方向走来。安莉洁抬起头,努力睁大眼睛望去,只见神近耀撑着一把黑色的油纸伞,站在不远处的橡树下。雨水顺着伞沿滑落,形成一道黑色的帘幕,他的玄色衣摆已经被雨水打湿了大半,紧紧贴在身上,却依旧难掩他挺拔的身形。鎏金色的眼眸在雨雾中格外明亮,像是黑暗中唯一的星辰,精准地锁定了她的身影。

“你怎么在这里?”安莉洁惊讶地问,雨水顺着她的脸颊滑落,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既有冷意,也有见到他的欣喜。

神近耀没有立刻回答,只是迈开脚步,一步步走到她面前。他的步伐很稳,每一步都避开了泥泞的水坑。走到她面前时,他将手中的油纸伞递到她手中,伞柄还带着他掌心的温度。“星石的指引。”他轻声说,鎏金色的眼眸落在她湿透的头发和划破的手掌上,眼神微微动了动,“跟我走。”

他转身在前引路,步伐沉稳而坚定,像是无论多大的风雨,都无法撼动他。安莉洁撑着伞,跟在他身后。油纸伞的伞面不大,刚好能遮住两人的头顶。她能清晰地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星尘气息,混合着雨水的清新,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冷杉味,让她莫名地感到安心。

偶尔会有调皮的雨水顺着伞沿滑落,落在她的肩头,打湿一片布料。神近耀似乎察觉到了,脚步微微放慢,不动声色地将伞的大半都倾向了她的方向。他自己的半边肩膀暴露在雨幕中,雨水打湿了他的头发和衣服,可他却像是毫无察觉一般,依旧稳稳地往前走。

一路沉默无言,却没有丝毫尴尬。雨水敲打着伞面,发出淅淅沥沥的声响,像是在诉说着一段未完的故事。风声在耳边呼啸,却掩盖不住两人平稳的呼吸声。安莉洁看着神近耀的背影,看着他被雨水打湿的发梢,看着他玄色衣摆上绣着的星轨纹路,心中突然涌起一股暖流,驱散了所有的寒冷与无助——原来,预知中那交织的星轨与柠途,从未远离。

不知走了多久,一座简陋却整洁的木屋出现在前方的林间空地上。木屋的墙壁是用原木搭建的,屋顶铺着厚厚的茅草,门口挂着一块破旧的布帘,能隐约看到里面的轮廓。走到木屋前时,雨势渐渐小了,变成了细密的雨丝。

这是神近耀在雾屿临时的居所。他推开门,率先走了进去,然后回头对安莉洁说:“进来吧。”

安莉洁走进木屋,一股温暖干燥的气息扑面而来。木屋不大,里面的陈设很简单:一张木板床,一张简陋的木桌,还有一个用石头垒成的灶台。神近耀从床底下拖出一个木箱,打开后,里面放着几件干燥的衣物和一些生活用品。他拿出一块干净的粗布巾,递到她手中:“擦干。”

说完,他转身走向灶台,从角落的柴堆里拿起几根干柴,熟练地塞进灶膛,然后取出火石,几下就点燃了柴火。火焰跳跃着,发出噼啪的声响,将木屋映照得温暖而明亮,也驱散了残留的寒意。

安莉洁坐在灶台旁的木凳上,用布巾轻轻擦干脸上的雨水和额角的汗水。她低头看着自己划破的手掌,伤口已经不怎么疼了,只是还在微微泛红。手中的星石依旧散发着微弱的光芒,与火堆的暖光交织在一起,形成一幅温馨而静谧的画面。

“谢谢你。”她轻声说,抬头看向神近耀忙碌的身影。他正蹲在灶台前,用木棍拨弄着柴火,火光映在他的侧脸上,柔和了他原本冷冽的轮廓,鎏金色的眼眸中跳跃着火焰的光芒,显得格外温暖。

神近耀回头看了她一眼,目光在她划破的手掌上停留了片刻,然后移到她的脸上。鎏金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柔和,像是冰雪初融的微光:“星石选择了你。”他顿了顿,似乎是犹豫了一下,才补充道,“下次,不要一个人走那么远。”

简单的一句话,却像一股暖流,瞬间涌遍了安莉洁的全身。她点点头,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那笑容很淡,却像雾屿上绽放的冰晶柠果,纯净而美好,带着治愈人心的力量。

火光跳跃,雨丝敲打着木屋的屋顶,星石在掌心散发着温润的光芒。安莉洁知道,从这一刻起,她与神近耀的羁绊,将在这雾屿的星轨与柠香中,慢慢加深,直至跨越岁月,再也无法分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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