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
饿。
还有一股子挥之不去的，腐烂的甜腥气，钻进鼻腔，直冲天灵盖。
陆嚣佝偻着背，像只大号耗子，贴着残破掉渣的墙壁边缘，一点点往前挪。手里攥着的半截锈蚀钢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这是他搜寻的第三栋废弃居民楼了。目标是任何能吃、能喝的东西。为了楼上那个饿得小脸发白，还强撑着说“哥，我不饿”的妹妹，陆萌。
末世降临三个月，文明崩塌得像被顽童一脚踹碎的积木城堡。丧尸横行，秩序成了狗屁，拳头和运气才是硬通货。陆嚣自认拳头不算硬，运气更是背到家，唯一剩下的，就是这条烂命，和必须护着陆萌到底的执念。
楼梯拐角，阴影里传来令人牙酸的“嗬嗬”声，伴随着血肉摩擦地面的黏腻响动。
陆嚣头皮一炸，瞬间屏住呼吸，身体死死贴在冰冷粗糙的墙面上。
一头丧尸。看那破烂的保安制服，生前大概是这小区的。半边脸没了，露出黑黄色的骨头茬子，一条腿扭曲成怪异的角度，拖在身后，全靠双手和另一条腿在地上爬行。
它挡住了通往上面楼层的唯一路径。
陆嚣眼神沉了下去。绕不开。要么干掉它，要么放弃这栋楼。
放弃？陆萌还在等着。
他舔了舔干裂起皮的嘴唇，一股铁锈味。眼神一点点变得凶狠，像被逼到绝境的野狼。他握紧钢筋，计算着距离和角度。
拼了！
就在他脚掌蹬地，肌肉绷紧，准备扑出去的刹那——
【叮！检测到宿主强烈且持久的嚣张（作死）意愿，灵魂波动匹配度100%！诸天嚣张直播系统绑定中……1%…50%…100%！绑定成功！】
一个毫无感情起伏的电子音，直接在他脑子里炸开。
陆嚣前冲的势头猛地一僵，差点当场表演个平地摔。
什……什么玩意儿？
【欢迎来到诸天嚣张直播间，宿主陆嚣。本系统致力于将您的每一次嚣张（作死）行为，实时直播给诸天万界，为您带来极致的装逼体验与丰厚的作死回报。】
【系统精灵加载中……加载完毕。嗨，人渣宿主，准备好迎接你的扑街……哦不，辉煌未来了吗？】
又一个声音响起，清脆，但带着一股子毫不掩饰的恶意和嘲弄，像个以捉弄人为乐的小恶魔。
陆嚣懵了。幻觉？饿出精神病了？
【当前状态：嚣张值：5/100（濒临关机）。乐子值：0。直播间在线观众：3（疑似路过手滑点进来的）。】
【新手引导任务发布：“嚣张的初啼——爆菊者的荣光”！】
【任务要求：使用物理方式（建议：千年杀），对前方目标（丧尸·保安）的排泄通道，发动一次充满爱与正义（嚣张值）的突刺！】
【任务奖励：乐子值+100，新手大礼包x1。】
【任务失败惩罚：系统能量耗尽解除绑定，宿主原地爆炸，螺旋升天，骨灰都给扬喽！】
一连串的信息砸得陆嚣眼冒金星。他下意识看向视野前方，那里凭空浮现出一个半透明的界面，类似某种直播软件，上面还有三条孤零零的弹幕飘过：
“新人主播？题材是……末世求生？有点意思。”
“开局一只丧尸？主播快上，给它整个活！”
“场景太假，差评！”
假你大爷！那玩意儿都快爬到老子脚边了！陆嚣内心疯狂咆哮。
“系统？直播？千年杀？还特么是对丧尸？”陆嚣压低声音，从牙缝里挤出话，“你确定这不是让我去送人头，顺便给诸天万界的观众老爷们表演一个‘主播的一百种死法’？”
【确定，肯定，以及一定。】系统精灵的声音懒洋洋的，【宿主，请开始你的表演。你的嚣张值正在持续下降，低于1点，本系统将启动自毁程序，并附赠宿主“原地爆炸”豪华套餐。倒计时：59秒…58秒…】
陆嚣看着那鲜红的倒计时，又瞥了一眼地上越来越近，散发着浓郁腐败气息的丧尸，感觉自己的人生……不，是死后可能连人生都没得了的鬼生，正在走向一个极其离谱且充满味道的终点。
“干！”陆嚣狠狠啐了一口，眼神变得凶狠而决绝，“为了萌萌！老子拼了！”
他猛地吸了一口气，那混合着灰尘与尸臭的空气呛得他喉咙发痒。他不再隐藏，直接从那半堵破墙后跳了出来，高举钢筋……不，调整了一下手势，将钢筋尖头朝下，双手握住，摆出了一个极其标准且蕴含了某种古老体术奥义的起手式。
地上爬行的丧尸似乎被这突然出现的活物气息刺激，嗬嗬声陡然急促，爬行速度都快了几分。
【直播间在线观众：8。】
“卧槽？主播真上了？”
“这起手式……莫非是失传已久的……”
“千年杀！绝对是千年杀！主播是个人才（变态）啊！”
“前排售卖瓜子饮料矿泉水，脚让一让！”
陆嚣此刻哪有心思看弹幕，他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丧尸扭动爬行的臀部……好吧，虽然那部位的裤子已经烂得差不多，露出的皮肉也是腐烂不堪，但目标特征还是依稀可辨的。
“啊啊啊啊啊！给爷死！！！”
他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狂吼，既是为了壮胆，也是为了积攒那该死的“嚣张值”，一个箭步上前，无视了丧尸挥舞过来、带着黑色污垢指甲的爪子，将全身的重量和一股破罐子破摔的悲愤，灌注于双臂，朝着那预定目标，狠狠捅了下去！
噗嗤！
一种难以言喻的、介于钝器插入烂泥和刺破某种韧性物体的混合声响，在死寂的楼道里格外清晰。
【叮！新手引导任务“嚣张的初啼——爆菊者的荣光”完成！】
【奖励发放：乐子值+100。新手大礼包已存入系统空间。】
【直播间在线观众暴涨至256！收获打赏：【一块肥皂】x1，【精神损失费】x10，【壮士走好】花圈x1……乐子值额外+50！】
【恭喜宿主首次完成直播任务，获得称号“菊部地区有风暴”，佩戴效果：对特定部位攻击伤害小幅提升。】
【宿主嚣张言行获得广泛认可，嚣张值+30，当前嚣张值：35/100。】
一连串的提示音几乎要把陆嚣的脑子撑爆。
而他面前那头丧尸，遭受了这史无前例、充满哲学与味道的一击后，整个身体猛地僵直，然后开始剧烈地、不规律地抽搐起来，嘴里发出的嗬嗬声都带上了几分凄厉和……茫然？
陆嚣下意识地松开握着钢筋的手，踉跄后退两步，看着那丧尸在原地一边抽搐一边打转，感觉自己刚刚好像……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虽然门后可能是一片雷区。
他喘着粗气，还没来得及消化这巨大的信息量，视野里的直播界面突然金光一闪！
【叮！检测到乐子值达到100，宿主等级提升至LV1！系统正式激活！全功能开放！】
【新手大礼包自动开启！】
【获得技能：【嚣张气场LV1】 - 被动效果：小幅提升宿主存在感与威慑力，主动开启需消耗嚣张值。】
【获得技能：【侦查之眼LV1】 - 可查看目标基础信息。】
【获得物品：【永不磨损的人字拖】x1 - 品质：白色（普通），效果：永不磨损，穿着舒适，是您末世装逼……呃，跑路的必备良品。】
陆嚣：“……”
人字拖？这系统是不是对“新手福利”有什么误解？
还没等他吐槽，更让他目瞪口呆的事情发生了。
只听“嗡”的一声，仿佛音响通电，一道无形的波纹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紧接着，一首激昂、节奏感极强的BGM毫无预兆地响彻了整个楼道！
是《赌神》高进出场的那段音乐！
与此同时，一道耀眼的白光从天而降（天花板明明破了洞，但此刻那光柱显得格外神圣），精准地打在他身上。他刚刚因为搏斗而有些凌乱的头发无风自动，破旧的衣服边缘仿佛镶上了一圈金边。
在他正前方，空气一阵扭曲，几个由光影组成的、龙飞凤舞的霸气大字，缓缓浮现——
“还！有！谁？！”
陆嚣：“？？？”
丧尸：“？？？”（它抽搐得更厉害了）
弹幕瞬间爆炸：
“哈哈哈哈！来了来了！系统经典套餐！BGM+聚光灯+霸气字幕！”
“赌神降临末世？主播这逼装得我给满分！”
“丧尸：我当时害怕极了……”
“嚣张值！主播快看嚣张值！爆了！”
陆嚣下意识瞥了一眼系统界面。
【嚣张值+10…+15…+20…当前嚣张值：80/100！】
卧槽？这样也行？
就在他被这突如其来的特效搞得有点懵，同时心里莫名涌起一股“好像有点带感”的诡异情绪时，一个略带虚弱但充满惊愕的清脆女声，从楼梯上方传来：
“哥……你，你没事吧？我好像……听到很奇怪的声音，还有……音乐？”
陆嚣浑身一个激灵，猛地抬头。
只见陆萌扶着楼梯扶手，小脸苍白，正探出半个身子，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楼下这仿佛大型片场事故现场的一幕——沐浴在圣光与BGM中的哥哥，一个在他面前抽搐打转、屁股上还插着半截钢筋的丧尸，以及空气中那几个尚未完全消散的“还有谁”光影大字。
陆嚣脑子“嗡”的一声。
完了。
这破系统，特效居然是现实可见的？！
他努力挤出一个自以为温和可靠，但在陆萌看来可能有点扭曲的笑容：“没、没事！萌萌你快回去！哥马上搞定！”
话音未落，地上那头饱经摧残的丧尸，似乎被陆萌的声音吸引，竟然停止了抽搐，挣扎着又要朝楼梯方向爬去。
“你他妈还敢吓我妹？！”
陆嚣瞬间炸毛，刚刚那点懵圈和尴尬被滔天的怒火取代。他甚至没空去管那还在响着的BGM和身上的圣光，一个箭步冲上前，抬脚就狠狠踹在丧尸的脑袋上！
“给老子跪下！”
【叮！检测到宿主嚣张护妹言行，触发支线任务“妹控的威严”！】
【任务要求：十分钟内，让三只丧尸因恐惧（？）而向宿主下跪。】
【任务奖励：基础体术强化。】
【直播间弹幕护体！高能预警！】
陆嚣一脚下去，丧尸脑袋歪了歪，没跪。
BGM陡然变得更加高亢，他身上的光效又亮了几分。
陆嚣眼角抽搐，看着那锲而不舍想爬向妹妹的丧尸，又看了看自己脚上那双快磨穿底的破鞋，再想起系统空间里那双崭新的人字拖……
他一咬牙。
“妈的，拼了！”
光芒一闪，一双看起来平平无奇的黑色人字拖出现在他手中，他迅速换上。
脚感……意外的不错？
然后，在《赌神》BGM的恢弘伴奏下，在璀璨圣光的笼罩中，在“还有谁”霸气字幕的映衬下，陆嚣，穿着那双永不磨损的人字拖，对着丧尸的后脑勺，再次狠狠踩了下去！
“我让你吓我妹！”
“跪不跪？！”
“跪！下！”
嘭！嘭！嘭！
沉闷的击打声，混合着激昂的音乐，在废墟楼道里奏响一曲诡异的交响乐。
那只丧尸，终于在物理说服与精神污染（BGM+光污染）的双重打击下，脑袋被踩进了碎裂的水泥地里，以一种极其扭曲的姿势，勉强算是“面”朝下“跪”伏了下去。
【叮！支线任务“妹控的威严”（1/3）完成！】
【直播间在线观众：520！打赏满天飞！乐子值+200！】
陆嚣喘着粗气，停下动作，抬头看向楼梯上方已经彻底石化的妹妹。
陆萌张着小嘴，看了看沐浴在光芒中、脚踩人字拖、浑身散发着一种“我很嚣张但我很懵逼”气场的哥哥，又看了看那个被踩进地里的丧尸，最后目光落在哥哥面前那几个缓缓消散的光影大字上。
她眨了眨大眼睛，长长的睫毛颤动了几下，然后用一种混合着担忧、困惑，以及一丝丝难以言喻的眼神看着陆嚣，小声地、不确定地问：
“哥……你……是不是压力太大，这里……”她伸出纤细的手指，小心翼翼地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出问题了？”
陆嚣：“……”
他看着妹妹那纯洁又担忧的眼神，再感受着脑海里系统精灵毫不留情的嘲笑和直播间里刷屏的“哈哈哈”，只觉得眼前一黑。
这末世，好像从他捅出那一记千年杀开始，就彻底跑偏了！
而这一切，才刚刚开始。
【第一卷：末世嚣张启航，开启！】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