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你

离开稷下的那一天，天气晴好。

　　司马懿背着简单的行囊，手里牵着莹儿。小姑娘穿着新做的衣裳，好奇地打量着外面的世界，小脸上满是期待。诸葛亮则早已将马车准备妥当，还细心地在车厢里铺了软垫，放了些莹儿喜欢的小玩意儿。

　　“都准备好了？”诸葛亮笑着问，眼里的光芒藏不住。

　　司马懿点头，率先踏上马车。莹儿紧随其后，兴奋地爬到软垫上坐下。诸葛亮也跳上马车，扬鞭一挥，马儿嘶鸣一声，缓缓驶离了稷下学院的大门。

　　车轮滚滚，将熟悉的校舍远远抛在身后。司马懿掀开车帘，看着外面不断变换的景致，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有对未知的忐忑，也有一丝隐秘的期待。

　　诸葛亮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放缓了车速，开口道：“我们第一站先去青州，那里有位老友跟我说，曾见过一块刻着奇怪文字的石碑，说不定与天书有关。”

　　“嗯。”司马懿应了一声，目光依旧望着窗外。

　　“莹儿想去看看青州的花海吗？听说这个时节，那里的花开得正好。”诸葛亮又转头问向车厢里的莹儿。

　　“想！”莹儿用力点头，小脸上满是向往。

　　一路行来，倒也惬意。白日里，他们或乘马车，或徒步，欣赏沿途的风光。诸葛亮总能找到各种有趣的话题，从各地的风土人情到奇闻异事，偶尔还会讲些他研究天书的心得。司马懿大多时候只是听着，偶尔插一两句，却也不会冷场。

　　莹儿渐渐适应了旅途的生活，不再像最初那般拘谨。她会缠着诸葛亮给她讲故事，也会在司马懿打坐时，安静地坐在一旁，摆弄自己的木偶。

　　夜晚，他们便找一处客栈歇脚，或是在野外露营。篝火旁，诸葛亮会拿出随身携带的酒囊，抿上两口，然后开始絮絮叨叨地说着自己的想法。

　　“仲达，你说这天下，将来会是怎样的光景？”一次，诸葛亮望着漫天繁星，忽然问道。

　　司马懿添了根柴，火苗噼啪作响：“不知道。或许会战乱不休，或许会归于一统。”

　　“我希望是后者。”诸葛亮叹了口气，“看过太多流离失所的人，实在不想再看到战火蔓延。”他顿了顿，看向司马懿，“如果有一天，能为这天下做点什么，你愿意吗？”

　　司马懿沉默了片刻，道：“我只想查清当年家族覆灭的真相，其余的，与我无关。”

　　诸葛亮知道他心里的结，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说起了别的：“等我们找到所有的天书碎片，说不定就能解开你那些梦魇的秘密，还有你脑子里那些奇怪的东西。”

　　司马懿瞥了他一眼，嘴角却微微上扬：“但愿吧。”

　　日子就在这样平静而充实的旅途中一天天过去。他们走过繁华的城镇，也穿过荒芜的戈壁；见过达官贵人的奢靡，也遇过平民百姓的淳朴。

　　途中，他们果然在青州找到了那块石碑。上面的文字古老而晦涩，诸葛亮研究了数日，也只勉强辨认出几个与“星辰”“轮转”相关的字眼。虽未得到太多有用的信息，却更坚定了他探寻天书的决心。

　　而司马懿，在这段旅程中，也发生着细微的变化。他脸上的冷硬渐渐柔和了些，偶尔会主动和诸葛亮讨论些什么，甚至会在诸葛亮因为解不出天书谜题而苦恼时，出言点拨几句——虽然语气依旧带着点毒舌。

　　他发现，自己似乎越来越习惯身边有这么一个人的存在。习惯了他的唠叨，习惯了他的“孔雀开屏”，甚至习惯了他看向自己时，那种带着灼热温度的目光。

　　这种习惯，让他有些不安，却又莫名地安心。

　　这日，他们来到一处名为“落霞镇”的小镇。镇子不大，却因镇外那片壮丽的晚霞而闻名。傍晚时分，两人带着莹儿来到镇外的山坡上，欣赏日落。

　　夕阳如血，染红了半边天空，连绵的云彩变幻出各种奇异的形状，美得让人窒息。莹儿看得目不转睛，小嘴里发出阵阵惊叹。

　　诸葛亮看着身边的司马懿，夕阳的余晖洒在他黑白交织的发丝上，勾勒出他精致的侧脸轮廓，平日里略显苍白的皮肤此刻也染上了一层暖色。

　　那一刻，诸葛亮的心跳漏了一拍。积压在心底许久的情愫，如同被这晚霞点燃，汹涌而上，几乎要冲破理智的束缚。

　　他深吸一口气，鼓起生平最大的勇气，轻声开口：“仲达。”

　　“嗯？”司马懿转过头，看向他。

　　四目相对，诸葛亮从他的眼底看到了自己的倒影，那倒影里，带着他从未见过的温柔。

　　“如果……”诸葛亮的声音有些发颤，“如果有一天，我们找到了所有的天书碎片，解开了所有的秘密，你……想找个地方安稳下来吗？”

　　司马懿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这个。他看着诸葛亮紧张而期待的眼神，心里忽然明白了什么。

　　那些潜藏在日常相处中的细节，那些诸葛亮看向他时不同寻常的目光，那些他刻意忽略的悸动……此刻都清晰地浮现出来。

　　他沉默了片刻，没有回避诸葛亮的目光，缓缓开口：“想。”

　　一个字，让诸葛亮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是有星辰坠入其中。

　　“那……”他的声音更加颤抖，“你想找个什么样的地方？”

　　司马懿看着他，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却真实存在的笑容：“找个安静的地方，有山有水，能让莹儿自由玩耍。”他顿了顿，目光变得深邃，“最重要的是……”

　　他凑近了些，几乎能感受到诸葛亮急促的呼吸。

　　“有你。”

　　两个字，如同投入湖心的石子，在诸葛亮的心里激起了千层浪。他怔怔地看着司马懿，仿佛被施了定身咒，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夕阳彻底沉入地平线，暮色渐浓。远处传来莹儿清脆的呼唤声，她已经跑到了山坡下面。

　　司马懿没有再说话，只是拍了拍诸葛亮的肩膀，起身朝着莹儿走去。

　　诸葛亮愣在原地，过了好一会儿，才猛地捂住脸，肩膀微微颤抖起来。不是难过，而是难以言喻的喜悦和激动。

　　他听到了，他真的听到了。

　　仲达说，有他。

　　晚风吹过，带着山间的凉意，却吹不散诸葛亮心头的暖意。他抬起头，看着司马懿牵着莹儿往回走的背影，嘴角咧开一个大大的笑容，眼里闪烁着泪光。

　　原来，那些不敢言说的情愫，并非他一人独有。

　　原来，这场漫长的等待和试探，终究是有回应的。

　　他站起身，快步追了上去，脚步轻快得像是要飞起来。

　　“仲达，等等我！”

　　夜色中，三个身影渐渐远去，留下身后漫天璀璨的星光，和一段刚刚开始的、属于他们的故事。前路依旧漫长，未知的挑战也从未消失，但此刻，他们的心里，都充满了希望。

　　因为他们知道，从今往后，无论风雨，他们都会并肩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