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痛是意识回笼的第一感知,像是全身骨头被拆碎重拼,每一寸肌理都浸着撕裂般的钝痛。俄猛地睁开眼,铅灰色的天幕依旧压得人喘不过气,红墙下的积雪混着血痂冻得坚硬,他撑着地面起身,后背的弹伤仍在隐隐作痛,军装破损处的伤口正以缓慢却坚定的速度愈合,结痂脱落,露出新生的淡粉色肌肤。他弯腰捡起那把崩口的军刀,指腹摩挲过刀刃上的豁口,喉间滚出一声低哑的喘息,眼底却无半分惧色,只剩沉凝的冷意。
不远处传来石块翻动的声响,俄抬眼望去,英正从断柱残骸里爬出来,风衣下摆被扯得更破,脸上沾着灰污,指尖还捏着那枚燃尽的烟蒂。他咳了几声,将烟蒂扔在地上碾灭,抬手揉了揉发疼的胸腔,伤口愈合时的麻痒顺着骨缝蔓延,他扯了扯嘴角,自嘲般轻笑:“这该死的不死身,倒比炮火还磨人。”话音刚落,泰晤士河对岸又传来动静,法扶着残垣站起,白色衬衫上的血污依旧刺眼,只是破损处的肌肤已无大碍,他抬手理了理散乱的发丝,指尖残留着玫瑰碾碎的余痕,眼底掠过一丝转瞬即逝的怅惘,随即被冷毅取代。
纽约方向的废墟里,美猛地踹开压在身上的钢筋,作战服上的血渍干涸成痂,嘴角的笑意重新扬起,只是比往日少了几分漫不经心,多了些难掩的疲惫。他活动了下酸痛的肩颈,伤口愈合的灼痛感还在蔓延,却依旧抬手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目光扫过满目疮痍的街头,眼底闪过一丝锐光:“看来想好好歇会儿,是没机会了。”
俄踏着碎石朝众人走去,军刀别在腰间,步伐沉稳依旧。英率先迎上来,风衣猎猎作响,声音里带着几分沙哑却依旧笃定:“没死透就好,还有人等着我们。”法跟在身后,衬衫虽残破却依旧挺直了脊背,指尖攥紧,声音平静却有力:“国家未亡,我们便不能倒下。”美从废墟上跳下,几步凑到跟前,拍了拍俄的肩头,笑意里多了几分凝重:“走吧,得先找到幸存者,清理掉附近的变异生物。”
四人并肩前行,脚下的碎瓦发出清脆的声响,在死寂的烬土上格外清晰。没人再提方才死亡的剧痛,也没人言说心底的沉重,只是每一步都走得坚定。他们想起一个月前的联合国会议室,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文件堆叠的桌前,几人还在为琐事争执嬉笑,散会后各自返程,伦敦的下午茶、巴黎的玫瑰、纽约的霓虹、莫斯科的白雪,还有北京宫墙下的清风,那些安稳闲适的时光,如今成了心底最柔软的念想。
忽然,东方传来隐约的脚步声,四人同时顿住脚步,转头望去。朱红宫墙的残骸旁,瓷缓缓走来,身上的衣物沾着尘土,肩头还有未愈合的浅伤,却依旧脊背挺直,目光沉静如旧。见四人望去,他微微颔首,声音沉稳依旧,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都醒了?先汇合清点幸存者,再探查周边的能源点。”
五人站在烬土之上,身后是各自城市的残垣,身前是未知的险境。死亡的痛感还未彻底消散,可眼底的坚定却愈发浓烈。他们是国家意识体,国家不亡,便永无真正的消亡,一次次死亡复活,不过是为了扛起守护的责任。远处的硝烟还未散尽,隐约传来变异生物的嘶吼,五人交换了一个眼神,没有多余的话语,转身朝着幸存者可能存在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