棚里白得晃眼的打光板挪开时，胡先煦眯了下眼，感觉腮帮子那点甜味儿都快被烤化了。他舌尖抵着最后一点棒棒糖的残骸，塑料小棍在齿间无聊地转了个圈，目光落在刚打印出来还带着点温热的“合作建议书”上——说是建议，跟他经纪人口气里的斩钉截铁一比，简直像个冷笑话。
“现代都市剧，双男主，人设讨巧，剧本也扎实，这些都好说，”经纪人芳姐的手指精准地戳在文件最后用浅灰色字体低调标注的附加条款上，压低了声音，但每个字都跟小锤子似的敲在他耳膜上，“关键是这个，播出前后的互动宣传方案……先煦，平台那边的意思，希望你们‘关系密切’一点。”
胡先煦把糖棍从嘴里拿出来，咧开一个混不吝的笑：“芳姐，直说呗，不就是麦麸嘛。按市场价，拥抱一下十万？对视超过三秒二十万？啧，这波好像不亏。”他往后靠在折叠椅背里，椅子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反正王安宇现在风头正劲，跟他绑一块，热度肯定有。”
芳姐没好气地瞪他一眼：“嘴上把点门！什么麦麸，这叫角色情感延伸，是艺术需要！”她顿了顿，语气放缓，“人家王安宇团队也同意了，说明互惠互利。你俩平时不也挺能闹？就当是玩呗，自然点，别让观众看出匠气。”
“玩……”胡先煦拖长了调子，脑子里闪过王安宇那张帅得有点过分的脸，以及那人偶尔在活动后台碰见时，看似沉稳实则眼神里也藏着点跃跃欲试的光。他耸耸肩，“成啊，陪王老师玩玩。”
半个月后，某品牌晚宴的演唱会级别后台。
空气里混杂着发胶、香水和隐约的汗味，刚结束舞台表演的亢奋还残留在神经末梢。胡先煦穿着一身亮片演出服，靠在堆满杂物的道具箱旁边刷手机，屏幕冷光映着他带妆的脸。热搜榜上，胡言乱宇同台# 的词条已经爬到了中间位置，点进去全是今晚他俩在台上被迫“友好互动”的动图——他勾着王安宇的肩，王安宇侧头看他，台下粉丝的尖叫几乎要掀翻屋顶。
“胡老师。”低沉的声音在略显嘈杂的背景音里清晰地透过来。
胡先煦抬头，王安宇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他面前，换下了舞台装，只穿了件简单的黑色T恤，额发微微潮湿，卸了浓妆的脸轮廓更显利落，眼神却比台上时更深，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压迫感。这地方是个死角，喧闹被隔了一层，只有远处模糊的人声和更衣间断断续续的水滴声。
“哟，王老师，演出一场，辛苦辛苦……”胡先煦扯起一个惯常的笑容，商业互捧的话还没溜达完，王安宇突然往前一步。
手臂擦过胡先煦的耳侧，撑在他身后的墙壁上，形成一个简单的禁锢姿态。距离瞬间拉近到能看清对方睫毛的颤动，能闻到对方身上和自己如出一辙，但似乎又更清冽一点的同款香水味。
胡先煦呼吸滞了一下，脸上的笑没撤，只是挑了挑眉。
王安宇的目光落在他脸上，像是仔细描摹了一遍，然后视线下滑，定格在他因为含着糖而微微鼓起的左边腮帮子。后台光线昏暗，只有顶上一盏孤零零的白炽灯投下惨淡的光，在他皮肤上镀了层模糊的釉色。
“胡老师，”王安宇又开口，声音比刚才更哑了点，带着刚唱完歌后特有的磁性颗粒感，刮着人的耳蜗，“假戏真做，敢不敢？”
胡先煦心脏猛地一跳，像被什么东西攥了一下，随即又松开。他眼皮抬起来，对上王安宇近在咫尺的眼睛，那里面有什么情绪在翻滚，太真切，不像演的。他舌尖顶了顶腮帮子里那颗快要化没的硬糖，糖块边缘有点锋利地蹭过口腔内壁。他故意眨巴了两下眼，语气轻松得近乎欠揍：“行啊，得加钱——唔！”
“钱”字的尾音还没彻底消散在空气里，下颌就被一只温热的手轻轻捏住，力道不重，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紧接着，阴影覆盖下来，左边唇角猛地一痛！
不是亲吻，是牙齿不轻不重地碾磨了一下那块软肉，带着点惩罚，又夹杂着说不清是试探还是侵占的意味。短暂的接触，一触即分。
胡先煦彻底懵了，嘴里剩下的半颗糖“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王安宇退开半步，眼神里那点翻滚的东西沉淀下去，变成一种更深沉的、带着点玩味和势在必得的光。他抬手，用拇指指腹轻轻擦过自己的下唇，像是抹去什么不存在的痕迹，然后看着胡先煦明显呆住的表情，低低笑了一声：“定金。”
胡先煦回过神，捂住还有点刺痛的嘴角，眼睛都瞪圆了：“我靠！王安宇你属狗的啊？咬我干嘛？！”
当晚，互联网炸了。
先是几个模糊的后台路透视频流出，角度刁钻地拍到了王安宇把胡先煦堵在墙边的画面，虽然听不清具体说什么，但那姿势、那距离，暧昧得快要溢出屏幕。
紧接着，一个词条空降热搜第一，后面跟着个爆红的“沸”字。
胡言乱宇唇钉碰瓷#
点进去，最热的微博是一张胡先煦在后台捂着嘴角、眼睛微睁的抓拍高清图。他左边唇角破了一小块皮，微微红肿，在冷白皮的衬托下格外显眼。而放大图片能看到，他原本空无一物的耳垂上，今天恰好戴了一枚银色的小小唇钉耳饰。评论区和转发瞬间脑补出八十万字的强制爱文学。
【我草？？？王老师这么野的吗？？直接上嘴？？】
【唇钉碰瓷！！是唇钉划破的吧一定是吧！！啊啊啊这是什么原耽照进现实！】
【姐妹们快看胡先煦的表情！懵懵的好像还没反应过来，好可爱想rua！】
【所以是排练还是真的？这他妈要不是真的我就是假的！】
【@王安宇 出来解释一下你对我们家先煦做了什么！（嘶哈嘶哈）】
热度正以燎原之势蔓延时，又一个词条踩着前者的尾巴冲了上来。
#王老师追人用牙#
更让CP粉陷入狂欢，直接宣布过大年的是，有技术党粉丝扒出了王安宇一个几乎长草的小号。那个号只关注了一个人——胡先煦。而小号的简介栏，明晃晃地写着五个字，堪称绝杀：
“在磕了，在咬了。”
城市另一头的高级公寓里，胡先煦盘腿坐在沙发上，刷着手机上疯狂滚动的热搜词条和评论区，嘴角那块破皮的地方还在隐隐作痛。他伸出舌尖舔了一下，尝到一点很淡的铁锈味。
手机屏幕顶端弹出一条新微信消息。
【王安宇】：糖还甜吗？
胡先煦盯着那四个字看了几秒，手指动了动，回复。
【胡先煦】：下次换草莓味。柠檬的，太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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