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我趴在地上，蜡笔在白纸上划得咔咔响。

“哥哥健康监督表！”我大声念出自己写的字，歪歪扭扭的。

爸爸凑过来看：“喝水、吃饭、睡觉……还有‘不准哭’？”

“对！”我用力点头，“哥哥想我的时候也不能哭！要给我打电话！”

我把表格贴满整面墙，还用红笔画了个大星星：“每天完成就盖章！盖满七颗星，哥哥就能飞回来！”

晚上视频时，哥哥盯着墙看了好久：“这比我公司的考核表还严。”

“当然！”我叉腰，“你是我的重点保护对象！”

他忽然说：“那……今天能先预支一个章吗？我跳完新舞了。”

“不行！”我摇头，“要爸爸确认你喝了温水才行！”

“好。”他笑出声，“那你看着——”

镜头一转，他拿起水杯咕咚咕咚喝完，然后对着屏幕伸舌头：“看见没？全进去了！”

我咯咯笑出声，拿起红色印章狠狠盖下：“第一颗星！哥哥加油，我还等着你抱我呢！”

我跪在墙边，红蜡笔画了个戴眼镜的小人，手里举着饭盒。

“这是哥哥！”我指着小人脑袋上的黑线，“他吃饭要坐直！不许玩手机！”

爸爸凑过来看：“这饭盒里是青菜、肉、米饭，连勺子都画了？”

“当然！”我认真点头，“哥哥要是偷吃辣条，我就用蓝笔打叉！”

我把小人涂得满满当当，还在头顶画了个大笑脸：“今天他乖乖吃饭，就该笑！”

晚上视频时，哥哥盯着墙看了好久：“这……这比我公司海报还详细。”

“那是！”我仰起小脸，“你是我的重点观察对象！”

他忽然说：“那……我能申请在小人旁边加个‘想妹妹’的气泡吗？”

我愣住，脸一下子红了。

拿起黄蜡笔，在小人胸口画了个歪歪的心：“只准画一次！不许多加！”

他笑了，声音软下来：“好，那就画一次——我的心早就飞去北京了。”

“哥哥，我要听歌！”我抱着练习服坐在沙发上，小脚晃来晃去。

手机一亮，哥哥的脸出现在视频里：“就一句啊，多了要收费。”

“不许收！”我立刻喊，“你是我的！歌声也是我的！”

他笑了，靠在练习室镜子边，轻轻哼起新歌的第一句。

声音像棉花糖融化在温水里，软软地落进我心里。

我立刻闭上眼睛，把练习服盖在胸口：“再唱一遍！我要记住！”

“不行。”他摇头，“明天才能听第二句。”

“我要现在听！”我翻身坐起，“不然我就把你的健康表全涂成叉！”

他假装害怕：“哎呀，我的小暴君发威了？”

可下一秒，还是轻声又唱了一遍，还加了个尾音，像星星一闪。

“好听吗？”他问。

我用力点头，眼泪差点掉下来：“像……像哥哥抱我时的声音。”

他突然安静，眼神变软：“等我回来，整首歌都唱给你听，好不好？

就在我编的舞蹈里，第一排留给你。”

“真的？”我扑到屏幕前，“那我要穿公主裙！还要你背我进场！”

“成交。”他伸手碰了碰屏幕，“现在，我的小听众该睡觉了。”

“不要！”我搂紧练习服，“我要再听半句！就半句！”

他笑出声：“那你数到十，我就偷偷给你半句当彩蛋。”

我立刻开始数：“一、二、三……”

数到七时，他忽然凑近镜头，极轻极柔地哼了半句。

我没听完就睡着了，梦里全是他的声音，一圈一圈，把我轻轻抱住。

突然清醒……

“哥哥，别挂！”我突然大喊，手忙脚乱翻出爸爸的旧手机，“我要录下你唱歌！”

“又来？”他笑，“你都录第八遍了。”

“不要你管！”我把录音键按得死死的，“这是我的睡前闹钟！每天都要听！”

他无奈地又哼了一遍刚才那句，还故意拉长尾音。

我眯着眼睛听，小手跟着节奏拍被子。

“好了！”我立刻保存文件，命名为“哥哥的晚安魔法”。

然后设成闹钟，明天早上六点自动播放。

“你这是要全天候监控我？”哥哥哭笑不得。

“对！”我得意地晃脑袋，“早上叫我起床，晚上陪我睡觉，中间想你了还能偷偷放两秒！”

“那……要是哪天我没唱呢？”他轻声问。

“不可能！”我立刻反驳，“你不唱，我就打视频轰炸！打到你唱为止！”

他笑了好久，最后说：“好，那我每天都留一句给你。”

顿了顿，又补上一句：“但你要答应我——每次听的时候，都要盖好被子。”

我点点头，把手机紧紧抱在怀里。

好像这样，就能把他的声音锁在梦里，永远不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