优化与冲突

林析被安排到了一处偏僻的杂役小院，名义上是外门待考核弟子，实际等同于被监视居住。赵干每隔几天会来“指导”一次，但与其说是指导，不如说是炫耀和打压。 “看好了，这才是标准的‘御物咒’！”赵干指着《总纲》上一段长达三十多个音节的复杂咒文，傲然道，“每一个音节，每一个停顿，都蕴含着古圣先贤的无上智慧，不得有丝毫偏差！念错一个音，轻则法术失败，重则灵力反噬！” 他深吸一口气，无比庄重地开始吟唱那段冗长的咒文，花了将近十息的时间，才让桌上一个茶杯颤巍巍地漂浮起来，移动了不到一尺。 “看到没有？这就是正统的力量！”赵干额头微微见汗，显然消耗不小，却依旧得意地看向林析。 林析盯着那茶杯，眉头微蹙。在他的感知中，赵干吟唱时，大部分的精神力和引动的灵气，都消耗在了那些不必要的修饰音节和重复结构上，真正用于“移动茶杯”这个核心意图的能量，十不存一。 效率太低了。 “你这个咒文，”林析忍不住开口，“里面‘听从吾之召唤’、‘秉承远古契约’这些部分，能不能去掉？我感觉它们和移动杯子关系不大。” “胡说八道！”赵干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起来，“这是对力量的敬畏！是仪式！是语法神圣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去掉？你以为你是谁？古圣先贤不比你懂？！” 林析叹了口气，知道跟对方无法沟通。他等赵干离开后，才开始自己的实验。 他拿起另一个相同的茶杯，集中精神，意念锁定目标，尝试用自己理解的底层语法构建指令。 移动。目标：茶杯。路径：从桌面到我的手。速度：平缓。 如何用最简练的语言描述这个过程？ 他思考片刻，轻声说道：“茶杯，飞来。” 体内的微弱灵力随着话语涌出。桌上的茶杯先是微微一颤，随即“嗖”地一声，划出一道平滑的弧线，稳稳地落入林析手中，整个过程不到一息时间，流畅无比，消耗的灵力却不足赵干十分之一！ “果然……”林析看着手中的茶杯，眼中闪烁着明悟的光芒，“这个世界的‘正统语法’，在漫长的传承中，积累了太多冗余的‘仪式性’内容，如同软件代码里堆满了无用的注释和重复造轮子。而我的方法，是直接编写核心逻辑。” 接下来的日子，林析白天敷衍了事地跟着赵干学习《总纲》，晚上则疯狂地进行自己的“语法优化”实验。 他用“地刺，起”代替了长达二十音节的初级土系攻击咒文。 他用“水温，升”代替了复杂的加热咒文。 他甚至尝试将两个指令叠加，说出了“水球，悬浮，旋转”，成功制造出一个悬浮在半空不断自转的水球，这已经触及了《总纲》里需要到凝液期才能学习的复合法术门槛！ 然而，他的“小动作”终究没能完全瞒过赵干。 一次“例行指导”时，赵干提前到来，正好撞见林析在用“风刃，斩”练习切割木桩，那瞬发而至的无形风刃，其锐利和速度远超他所知的任何基础风系法术。 赵干的脸色瞬间阴沉如水。 “你……你竟然还在偷偷使用异端语法！”赵干又惊又怒，眼中更深处，却藏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嫉妒和恐惧。这种施法速度，这种效率，简直闻所未闻！ 林析收起手势，平静地看着他：“我只是在用更高效的方式施法。” “高效？歪门邪道！”赵干尖声道，“没有古圣先贤的智慧加持，没有神圣语法的保护，你引动的力量如同无根浮萍，迟早会被反噬，堕入魔道！你这是在玩火！” “玩火？”林析笑了笑，指尖跳跃起一簇火苗，那火苗在他控制下，时而变成球形，时而变成箭矢，灵动无比，“我觉得，我只是在重新认识‘火’本身。” 赵干看着那被随意塑形的火焰，瞳孔紧缩。这绝不是《总纲》里记载的任何一种控火术！ “好！好！好！”赵干连说三个好字，脸色铁青，“既然你执迷不悟，那就别怪我不讲情面！三个月后的考核，我会亲自申请作为你的考官之一！我倒要看看，在众目睽睽之下，你这套邪魔外道，如何通过正统的考核！” 他拂袖而去，背影充满了气急败坏。 林析看着他的背影，知道平静的日子结束了。冲突，已经摆上了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