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场边缘，时间仿佛凝滞了一瞬。

所有窃窃私语和喧嚣背景音都褪去，只剩下凌清玄那句清晰冷冽的询问，在少女耳边回荡。

“你，可愿拜我为师？”

少女彻底愣住了，仰着小脸，那双蒙尘琉璃般的眸子瞪得大大的，里面充满了难以置信的茫然。她看着眼前这位白衣胜雪、风姿绝世的仙长，对方的气息清冷孤高，与这尘世喧嚣格格不入，如同云端之上的仙人，本该遥不可及。可他此刻，却站在了自己这个被所有人避之不及的“灾星”面前，问出这样一句话。

她张了张嘴，干涩的喉咙却发不出任何声音。长期的排斥与自我封闭，让她几乎丧失了与人正常交流的勇气。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几乎要撞碎肋骨。愿意吗？她当然愿意！这是她站在这里，忍受所有白眼和孤立，内心深处最后一点卑微的渴望。可是……她配吗？

周围的弟子们也从震惊中回过神，议论声如同潮水般涌起。

“凌峰主？他要收徒？还是收这个……怪胎？”

“听说她克死了全家，靠近她的人都会倒霉！”

“凌云峰三十年未收徒，一收就收这么个……”

“凌师叔是不是闭关太久，有点……那个了？”有人低声嘀咕，没敢把话说完。

高台上，宗主玄诚子微微蹙眉，看向凌清玄的目光带着几分不解与探寻。几位原本在争抢紫色资质弟子的峰主也停了下来，神色各异。赤霞峰峰主，一位容貌艳丽的红衣美妇，忍不住开口：“凌师弟，你……确定？此女来历不明，且似乎身具不祥，宗门内早有传言，靠近她者多生事端。你凌云峰一脉单传……咳，尚未有传人，还需慎重啊。”

她的话还算委婉，但意思很明显。

凌清玄仿佛没有听到周围的议论和赤霞峰主的劝诫，他的目光依旧平静地落在少女脸上，重复问道，语气没有丝毫变化：“你可愿？”

少女被他那清冷却笃定的目光注视着，心中翻腾的惶恐与自卑，奇异地被抚平了一丝。她用力吸了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声音细若蚊蚋，却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

“我……我愿意！弟子苏晚晚，拜见师尊！”

说完，她不再犹豫，直接跪拜下去，额头重重磕在冰冷的青石地面上。身体因为激动和紧张而微微颤抖。

【叮！检测到目标人物‘苏晚晚’自愿拜师，符合收徒条件。资质判定中……（受到强烈干扰，判定难度提升）……判定通过！目标资质：？？？（潜藏等级预估：金色~彩），满足主线任务要求！】

【恭喜宿主完成主线任务：开山收徒！】

【任务奖励发放：专属弟子功法《源初归墟道经》（已根据弟子苏晚晚灵魂特质及潜藏资质生成，直指大道本源），资质觉醒丹x1（可完美激活并稳定其潜藏天赋，并有一定几率化解其体内不稳定能量源）。】

【千倍返还功能已就绪，护道印记已自动烙印于弟子苏晚晚真灵。】

成了！

凌清玄心中一定，无视了脑海中系统关于风险和因果的持续低鸣警告。机遇与风险并存，这本就是修真界的常态。既然选择了，便没有回头路。

他微微颔首，声音依旧清冷：“起来吧。从今日起，你便是我凌云峰首席弟子，亦是本座座下……开山首徒。”

“首席弟子？”苏晚晚抬起头，小脸上满是错愕。凌云峰只有她一个弟子，这“首席”之名，听起来像个天大的笑话，却又带着一种沉甸甸的分量。

凌清玄没有多解释，只是道：“随我回峰。”

他转身，示意苏晚晚跟上，便要带着她离开这纷扰之地。

“凌师弟，且慢！”

一个略显阴沉的声音响起。出声的是天枢峰峰主，赵千钧。他面容方正，眼神锐利，此刻眉头紧锁，显然对凌清玄这近乎儿戏的收徒行为极为不满。

“此女身世不明，更兼有不祥传闻，恐非我青云宗之福。凌师弟贸然将其收入门下，还是唯一的亲传弟子，是否太过草率？若日后因此女引来祸端，损及宗门声誉，师弟可能担当？”赵千钧话语尖锐，带着质问之意。

凌清玄脚步一顿，缓缓转过身。他目光平静地看向赵千钧，这位天枢峰峰主乃是元婴中期修为，比他这“卡死”在元婴初期的“废柴”要高上一个小境界，平日里虽无太多交集，但隐隐的优越感和轻视，原身记忆中并非没有感知。

此刻，赵千钧这番话，看似为了宗门考虑，实则充满了对凌清玄决策的质疑和施压，其中蕴含的敌意与轻视，清晰可辨。

就在赵千钧话音落下的瞬间——

嗡！

一股难以言喻的磅礴气息，毫无预兆地从凌清玄体内轰然爆发！

如同沉眠的巨龙苏醒，浩瀚如海的威压瞬间席卷整个问道广场！天空中的云层仿佛被无形之力搅动，疯狂旋转起来。广场上所有弟子，无论修为高低，都在这一刻感到灵魂战栗，体内灵力运转滞涩，仿佛被一座无形大山压住，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首当其冲的赵千钧，更是脸色剧变！

在他的感知中，前一秒还只是元婴初期的凌清玄，气息骤然暴涨，瞬间突破了他所能理解的界限！那威压之强，远非元婴中期可比，甚至……超越了元婴后期，直达元婴巅峰！那冰冷的、仿佛蕴含着天地至理的威压，如同万丈冰渊，将他牢牢锁定，让他元婴震颤，道基不稳，竟生出一种蝼蚁仰望苍穹的渺小之感！

“这……不可能！”赵千钧心中骇然狂吼，脸上血色尽褪，额头瞬间沁出细密冷汗。他想要运转灵力抵抗，却发现自己的灵力在那股威压面前，如同溪流之于江海，根本提不起分毫！

不仅仅是赵千钧，高台上的宗主玄诚子，以及其他所有峰主，全都猛地站起，脸上写满了震惊与难以置信！

元婴巅峰？！凌清玄？！那个卡在元婴初期三十年的凌清玄？！

这怎么可能？！

玄诚子目光锐利如电，死死盯着凌清玄，试图看出些什么，但那股元婴巅峰的威压真实不虚，做不得假！他心中掀起惊涛骇浪：“清玄他……何时突破的？竟隐藏得如此之深！”

凌清玄自己也是微微一怔。这就是“境界永恒压制”的效果？果然霸道！他感觉体内灵力奔流不息，浩瀚无边，精神力空前凝聚，仿佛一念便可引动天地之力。这种力量充盈、俯瞰众生的感觉，确实令人迷醉。而且正如系统所说，没有任何消耗负担和后遗症的感觉，仿佛这力量本就是他的一部分。

他目光扫过脸色惨白、冷汗涔涔的赵千钧，声音依旧平淡，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赵师兄，本座收徒，乃凌云峰内务，何时需要向他人解释？祸端？担当？”

他顿了顿，语气更冷了几分：“若真有不长眼的祸端敢来，一剑斩了便是。何须多言。”

“……”

全场死寂。

所有人都被凌清玄这突如其来的恐怖实力和霸道言辞震慑住了。

赵千钧嘴唇哆嗦着，在那元婴巅峰的绝对威压下，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所有的质疑和轻视都被碾得粉碎。实力的差距，就是这么简单直接。

凌清玄不再看他，威压一收，仿佛刚才那惊天动地的气势只是众人的幻觉。他看向还跪在地上，同样被这变故惊得呆住的苏晚晚，语气缓和了一丝：“走吧。”

“是……师尊。”苏晚晚连忙爬起来，小步跟上凌清玄，下意识地伸手抓住了他雪白袍袖的一角，仿佛这样才能找到一点安全感。她仰头看着师尊挺拔冷峻的侧影，心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震撼与……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心感。

师尊他……原来这么厉害！

凌清玄感受到袖口的微沉，低头瞥了一眼那只小心翼翼抓住他衣袖的、有些粗糙的小手，没有说什么，任由她抓着，一步踏出，周身空间微微波动，便带着苏晚晚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凌云峰的方向。

直到他们离开许久，问道广场上凝固的气氛才逐渐松动。

众人面面相觑，脸上惊容未退。

“元婴巅峰……凌师叔他……竟然突破了？”

“而且还不是普通的突破，那威压，感觉比宗主还……”

“凌云峰……要崛起了吗？”

“那个苏晚晚，到底什么来头？竟然能让隐忍三十年的凌峰主为她不惜暴露真实实力？”

议论声沸反盈天，今日发生的一切，注定将迅速传遍整个青云宗，甚至引起更广泛层面的关注。

高台上，宗主玄诚子望着凌云峰的方向，眼神深邃，不知在想些什么。而天枢峰峰主赵千钧，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最终化为一声不甘的冷哼，拂袖坐下，只是那紧握的拳头，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所有人都明白，青云宗的天，恐怕要变了。

而此刻，凌云峰，清冷的殿宇内。

凌清玄看着眼前依旧有些拘谨、却眼神亮晶晶地望着他的小徒弟，心中叹了口气。

麻烦是肯定少不了了。

不过，既然收了徒，绑定了这师尊系统，那该做的，一样也不能少。

他意念一动，系统空间中那枚散发着混沌气息、表面有无数细微道纹流转的丹药，以及那部非金非玉、散发着苍茫古老气息的《源初归墟道经》玉简，出现在他手中。

“晚晚，”他开口，唤了系统提供的名字，“此丹名为‘资质觉醒丹’，可助你觉醒潜藏天赋，稳固根基。这部《源初归墟道经》，是为师为你挑选的专属功法，与你体质灵魂最为契合。”

他将丹药和玉简递到苏晚晚面前。

“服下丹药，然后参悟功法。有为师在此，无人能扰你。”

苏晚晚看着那枚一看就非同凡响的丹药和那部气息玄奥的玉简，眼眶瞬间红了。从小到大，她从未被人如此重视过，更别提得到如此珍贵的赏赐。

“师尊……这太珍贵了……”她声音哽咽。

“既入我门下，便是缘法。”凌清玄语气平淡，“你的路，才刚刚开始。服下吧，让为师看看，你真正的资质。”

苏晚晚用力点头，不再犹豫，接过那枚混沌色的丹药，深吸一口气，放入口中。

丹药入口即化，一股难以形容的、既温暖又冰凉的洪流瞬间涌向她的四肢百骸，深入灵魂深处！

【叮！检测到宿主对亲传弟子苏晚晚进行资源投资：资质觉醒丹（神品）、专属功法《源初归墟道经》（混沌级）。】

【千倍返还计算中……】

【恭喜宿主获得：修为灌注（相当于宿主苦修三百年）、混沌源气x1000缕、大道感悟碎片x10！】

随着系统提示音落下，一股精纯浩瀚到极点的能量凭空涌入凌清玄的丹田和识海，他的修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增长，对天地道则的感悟也清晰了不少！同时，系统空间内，多出了一千缕灰蒙蒙、仿佛蕴含开天辟地奥秘的混沌源气，以及十枚闪烁着奇异符文的光芒碎片。

这千倍返还……果然变态！

凌清玄压下心中的波澜，目光紧紧落在苏晚晚身上。

丹药之力化开，苏晚晚身体表面开始浮现出淡淡的光芒，一开始是混乱的五颜六色，仿佛体内有无数种力量在冲突。她的小脸上露出痛苦之色，身体微微颤抖。

凌清玄眼神一凝，知道这是她体内那“不稳定能量源”在作祟。

但随着《源初归墟道经》的功法信息被她逐渐接收、理解，她周身的光芒开始发生变化。那些混乱的色彩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吞噬、归拢，最终化作一种深邃、包容、仿佛能衍化万物又能让万物归于虚无的——混沌之色！

轰！

一股难以言喻的古老、苍茫、至高无上的气息，猛地从苏晚晚体内爆发出来！虽然强度还很微弱，但那股本质上的位格，却让凌清玄都感到一丝心悸！

她瘦小的身体被混沌气流包裹，眉心处，一个玄奥复杂的混沌印记若隐若现。

天空之中，凌云峰上空，风云突变，无尽的灵气疯狂汇聚，形成一个巨大的混沌漩涡，异象惊人！

凌清玄看着这一幕，知道系统的判断没错。他这小徒弟，潜藏的秘密和资质，恐怕远超想象。

金色？彩？

或许，还不止。

他负手而立，守在殿外，神识笼罩整个凌云峰，隔绝了外界一切可能的窥探。

“既然成了你的师尊，那你的因果，你的危机，便由我一力承担。”

“我倒要看看，什么样的麻烦，敢找到我凌清玄的徒弟头上。”

他目光遥望云海深处，眼神锐利如刚刚出鞘的混沌玄兵。

与此同时，在不知多少万里之外，一片终年被血色迷雾笼罩的深渊之中，一座由白骨垒砌的祭坛上，一盏原本熄灭的、刻满了诡异符文的魂灯，噗地一声，燃起了一簇微弱却顽强无比的……混沌色火苗。

祭坛下方，一个笼罩在黑袍中的身影猛地抬起头，兜帽下两点猩红的光芒骤然亮起，发出沙哑而充满惊疑的声音：

“源初的气息……终于……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