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早读课的琅琅书声裹着晨光漫进教室，林晓星撑着下巴盯着课本，视线却总不受控往斜前方飘——江辰就坐在前三排靠过道的位置，脊背挺得笔直，握着笔的指尖干净修长，偶尔低头圈画笔记，侧脸轮廓在晨光里软了几分。她含着颗薄荷糖，甜凉的滋味漫在舌尖，脑子里却反复回放着昨天操场拐角的画面，嘴角忍不住往上翘，笔杆无意识戳着课本，把“岳阳楼记”四个字戳得晕开浅浅的墨点。

“专心点，再走神要被老班抓现行了。”苏瑶用胳膊肘轻轻撞了她一下，压低声音提醒，眼神往讲台瞟了瞟，语文老师正拿着课本踱步，目光扫过教室时带着审视。

林晓星猛地回神，赶紧把视线拽回课本，假装认真朗读，声音却虚飘飘的，连自己念到哪句都没听清。指尖攥着笔，手心沁出点薄汗，刚才瞥见江辰抬手揉了揉太阳穴，额前碎发垂下来，竟莫名让人觉得软乎乎的，她心里又泛起一阵细碎的痒，嚼薄荷糖的速度都慢了些。

早读课结束的铃声刚响，教室里瞬间热闹起来，有人凑在一起讨论题目，有人跑去走廊透气。林晓星刚想趴在桌上缓口气，就见江辰站起身往教室外走，路过她座位旁时，脚步顿了顿。她心脏猛地一跳，赶紧低下头假装整理课本，耳朵却竖得笔直，连他鞋底蹭过地面的轻响都听得清清楚楚。

“林晓星，”清冽的声音落在头顶，林晓星指尖一顿，抬头时撞进江辰温和的眼眸里，他手里捏着张纸巾，递到她面前，“昨天谢谢你的纸巾，忘了还你。”

纸巾叠得整整齐齐，还带着点淡淡的洗衣液清香，林晓星脸颊一热，赶紧摆手：“不用不用，一张纸巾而已，不用还的。”说话时语速快了些，尾音都飘着点慌，生怕自己语气不对显得刻意。

江辰没收回手，嘴角弯了弯：“拿着吧，总不能白用你的。”他眼神坦诚，没有半点敷衍，林晓星没法再推辞，伸手接过纸巾，指尖不小心蹭到他的手背，温热的触感像电流似的窜上来，她赶紧缩回手，把纸巾攥在手心，声音小得像蚊子哼：“那、那好吧，不客气。”

江辰没再多说，点点头转身走出教室，林晓星盯着他的背影，手心的纸巾被攥得发皱，心里甜滋滋的，连手心的汗都带着点薄荷味。苏瑶凑过来，挤眉弄眼地笑：“可以啊，都开始双向递纸巾了，进展够快的。”

“别瞎说，就是还纸巾而已，没别的。”林晓星瞪了她一眼，脸颊却更烫了，把纸巾小心翼翼塞进课本里夹着，像藏了件宝贝似的，连指尖都带着点雀跃。

上午第二节是数学课，数学老师抱着试卷走进教室，板着脸宣布要小测，教室里瞬间响起一片哀嚎。林晓星心里一紧，昨晚光顾着回想和江辰的互动，压根没复习数学公式，这会儿看着试卷上的应用题，脑子一片空白，笔尖悬在纸上半天没落下。

她皱着眉咬笔头，余光瞥见江辰奋笔疾书的模样，心里更慌了，连手心都冒了汗。苏瑶坐在旁边，写题速度飞快，偶尔抬头看她一眼，见她愁眉苦脸的样子，悄悄递过来一个眼神，示意她看自己的草稿纸。林晓星犹豫了一下，刚想往旁边瞟，就见江辰突然转过头，视线直直落在她这边。

她心里咯噔一下，赶紧收回视线，心脏砰砰直跳，以为自己偷看的举动被发现了，脸颊瞬间爆红，连呼吸都乱了。手里的笔没拿稳，“啪嗒”一声掉在地上，滚到了过道里，正好停在江辰脚边。

空气瞬间静了几秒，林晓星尴尬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刚想弯腰去捡，江辰已经弯腰把笔捡了起来，递到她面前。他眼神里带着点疑惑，却没多问，只是轻声说：“小心点。”

“谢、谢谢。”林晓星接过笔，指尖都在抖，不敢抬头看他，心里把苏瑶骂了八百遍，又懊恼自己太慌张，肯定让江辰觉得她不认真答题，还爱偷看别人的。她低着头飞快写题，脑子却乱糟糟的，连简单的计算都算错了好几次，铅笔在草稿纸上涂得乱七八糟。

小测结束后，林晓星趴在桌上，蔫蔫的提不起精神。苏瑶凑过来，戳了戳她的后背：“怎么了？刚才江辰看过来的时候，你脸都红透了，是不是被他发现了？”

“肯定是，他肯定觉得我想抄题，觉得我不学好。”林晓星闷闷地说，声音里带着点委屈，鼻尖酸酸的，早知道就不犹豫了，现在搞出这么个误会，之前好不容易攒的好感说不定都没了。她攥着笔，指节都泛了白，一想到江辰刚才疑惑的眼神，心里就堵得慌。

苏瑶叹了口气，拍了拍她的肩膀：“不至于吧，江辰看着就不是小心眼的人，说不定他就是随便转个头，没多想。”

“可他都看到我往你那边瞟了，还能没多想吗？”林晓星抬眼看她，眼眶有点红，嘴角往下撇，“都怪你，刚才瞎给我使眼神。”

“好好好，怪我怪我。”苏瑶赶紧认错，哄着她，“大不了下次我不瞎示意了，实在不行，你找机会跟他解释一下？”

林晓星摇摇头，蔫蔫地说：“怎么解释啊，多尴尬，越解释越说不清。”她趴在桌上，看着桌肚里夹着纸巾的课本，心里又甜又涩，甜的是昨天的互动，涩的是今天的误会，连嘴里残留的薄荷味都淡了几分。

午休时，林晓星没去食堂，趴在桌上假装睡觉，其实根本没睡着，耳朵听着周围的动静，生怕再碰到江辰。苏瑶打饭回来，给她带了个肉包子，放在桌上：“吃点吧，别气了，说不定下午就有机会澄清误会呢。”

林晓星坐起身，拿起包子咬了一口，肉汁的香味漫开来，心里的委屈散了点，却还是提不起劲。刚吃两口，就见江辰端着饭盒从教室外走进来，他没去食堂，而是在学校便利店买了份便当，坐在座位上慢慢吃。林晓星赶紧低下头，假装认真啃包子，眼角余光却忍不住往他那边瞟，见他吃得慢条斯理，偶尔抬手擦嘴角，动作斯文，心里的懊恼又淡了些——这么温和的人，说不定真没把刚才的事放在心上。

正想着，江辰突然站起身，往她这边走过来。林晓星心里一紧，手里的包子都忘了啃，心脏砰砰直跳，脑子里飞速想该说什么。没等她想好，江辰已经走到她桌旁，指了指她桌肚里露出来的数学课本，轻声问：“你数学课本能借我用一下吗？我早上忘带了，想补一下小测错的题。”

林晓星愣了愣，反应过来后赶紧把课本从桌肚里抽出来，递给他，声音有点发颤：“可、可以，你拿去吧。”她不敢抬头看他，生怕从他眼里看到嫌弃。

江辰接过课本，指尖碰到课本封面，顿了顿，低头瞥见封面上被戳晕的墨点，嘴角几不可察地弯了弯，轻声说：“谢谢，等会儿就还你。”说完转身走回座位，翻开课本时，还看到里面夹着的那张叠得整齐的纸巾，眼神软了几分。

林晓星看着他的背影，手里的包子还冒着热气，心里的委屈突然就散了，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雀跃。她咬了一大口包子，肉汁的香味混着心里的甜，连刚才的误会都觉得没那么糟糕了。阳光透过窗户落在桌角，暖融融的，她偷偷笑了笑，觉得今天的包子，好像比平时甜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