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只要身边是你，就好

抵达三亚时，午后的阳光正烈得厉害。

炙热的光线落在身上，带着热带海洋特有的湿热气息，黏在皮肤上，却不觉得厌烦。

别墅的管家早已候在门口，穿着笔挺的白色制服，躬身接过他们的行李，声音恭敬而温和：“左先生，陈先生，冰镇椰子已经准备好了。”陈奕恒接过管家递来的椰子，沉甸甸的，冰凉的触感透过椰壳传到掌心。

他坐在院子里的藤椅上，藤条的纹路硌着后背，目光落在不远处的海面上——海浪一层叠着一层，卷着细碎的白沫拍向沙滩，溅起的水花落在滚烫的沙粒上，瞬间蒸发，只留下一点湿痕。

海鸥的鸣叫混着海浪的低吟传来，风里裹着咸湿的气息，他忽然觉得，三年来所有的疲惫、焦虑，还有应试的压力，都被这海风一吹，散得干干净净。

清晨的海边还蒙着一层薄雾，带着海水的清冽。

两人踩着微凉的细沙并肩坐下，沙子钻进脚趾缝里，痒痒的。

陈奕恒裹了裹身上的薄外套，左奇函见状，默默把自己的防晒衣脱下来披在他肩上，外套上还残留着他身上的雪松味。

天际渐渐泛起鱼肚白，接着被染成淡淡的橘粉，再后来，橘粉变成金红，一轮朝阳缓缓从海平面探出头，瞬间把海面染成一片璀璨的金，波光粼粼的浪涛像是撒了满地碎钻，耀眼得让人不敢直视。

左奇函举着手机，镜头对着海面，却在不经意间，把陈奕恒的侧脸框进画面里——少年望着朝阳，眉眼柔和，嘴角噙着一丝浅浅的笑意，阳光落在他的睫毛上，碎成点点金光。他悄悄按下快门，把这一瞬的温柔，藏进手机相册的隐秘文件夹里。

上午的阳光不那么烈时，左奇函带着陈奕恒去潜水。他蹲在陈奕恒面前，手把手教他穿潜水服，指尖耐心地帮他扣好领口的搭扣，整理好腰间的束带，“潜水服有点紧，忍一下，下水就舒服了。”

戴氧气瓶时陈奕恒因为紧张微微屏住呼吸，左奇函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别憋气，正常呼吸就好，我会一直牵着你，绝对不会让你出事。”他的声音透过氧气瓶的面罩传来，带着些许沉闷，却像一颗定心丸，稳稳落在陈奕恒心上。

潜入水下的瞬间，世界忽然变得安静。耳边只有自己的呼吸声，还有水流划过耳畔的轻响。

眼前是另一个五彩斑斓的天地：成群的热带鱼在身边穿梭，橙红的、碧蓝的、银白的，鳞片在阳光下闪着光，像是撒了一把移动的星光；五彩的珊瑚丛像盛开的花朵，有的缀着细碎的白泡，有的缠着透明的海草，轻轻晃动；阳光透过海水洒下来，在两人身上投下细碎的光斑，随着水流缓缓晃动。

左奇函紧紧牵着陈奕恒的手，力道始终未松，偶尔抬手指向远处一群游过的小丑鱼，眼底盛着藏不住的笑意，像是在分享一件稀世珍宝。陈奕恒看着他眼底的光，看着身边游动的鱼群，心里的欢喜像气泡般不断升起，连呼吸都变得轻快起来。

午后的阳光太过炙热，两人便窝在别墅的客厅里。左奇函躺在沙发上，头枕在陈奕恒的腿上，笔记本电脑里放着一部老电影，画面里的男女主在海边相拥，背景音乐轻柔得像海风。陈奕恒靠在沙发背上，指尖轻轻梳理着左奇函柔软的头发，指腹蹭过他耳后的软肉，偶尔低头看一眼屏幕，更多的时候，是望着少年安静的睡颜——长长的睫毛垂着，嘴角微微抿起，没了平日里的跳脱，多了几分温顺。

客厅里弥漫着淡淡的椰子香，混着左奇函身上的雪松味，还有老电影里传来的浅吟低唱，慵懒得让人想沉溺。偶尔他们也会挪到阳台的吊椅上，吊椅轻轻摇晃，左奇函翻着电竞杂志，指尖在感兴趣的战术图上轻轻点划，陈奕恒则捧着一本财经书，目光落在书页上，却总会在风拂过海面时，下意识抬头看向远处的蔚蓝。

不用刻意找话题，偶尔低声说几句杂志上的趣闻，或是书本里的观点，寥寥数语，却比千言万语更安心。

傍晚的海岸线最是温柔。

夕阳把海面染成一片橘红，波光随着浪涛起伏，像融化的熔金。海风带着微凉的气息吹过来，吹散了午后的燥热，也吹乱了两人的头发。

他们并肩沿着沙滩慢慢走，脚下的沙子被晒得温热，每一步都留下深深浅浅的脚印，偶尔有海浪漫过脚踝，带来一阵清冽的凉，转瞬又退去，留下湿漉漉的痕迹。左奇函弯腰捡起一枚贝壳，指尖擦过贝壳表面精致的纹路，挑出最圆润、花纹最特别的一枚，递到陈奕恒面前，“这个好看，收着。”陈奕恒伸手接过，贝壳带着海水的湿气，微凉的触感落在掌心，他小心翼翼地放进随身的口袋里，像是珍藏着这一瞬的时光。

他们聊起对未来的憧憬，聊起想考去同一座城市的大学，想一起租一间带阳台的小房子，想以后的每一个盛夏，都能像现在这样，并肩看海。

笑声被海风卷着，飘向远方，消散在无垠的大海尽头。

有一天晚上，两人坐在沙滩上看星星。没有城市的光污染，夜空清澈得像一块深蓝色的丝绒，繁星密密麻麻地镶嵌在上面，亮得像碎钻，银河清晰地横跨天际，仿佛伸伸手就能触碰到。左奇函从背后轻轻抱住陈奕恒，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温热的呼吸扫过他的脖颈，声音低沉而温柔，带着几分缱绻：“奕恒，你看，星星好像落在了海里。”

陈奕恒靠在他的怀里，感受着身后温热的体温，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眼前的星海与海面连成一片，波光与星光交相辉映，安静得不像话。他轻声开口，声音带着几分恍惚：“嗯，就像我们第一次见面时，梧桐叶落在砚台上的样子，安静又美好。”

左奇函笑了，胸腔的震动透过相贴的后背传过来，他收紧手臂，把陈奕恒抱得更紧，嘴唇轻轻蹭过他的耳廓，一字一句，清晰而郑重：“不管是星星落海，还是梧桐落砚，不管是高中这三年的并肩前行，还是以后的漫漫长路，只要身边是你，就好。”

海风轻轻吹过，带着大海的咸湿气息，也带着少年人最纯粹、最炽热的爱恋。

沙滩上，两个少年的身影紧紧依偎在一起，身后是漫天繁星，身前是无垠大海，浪潮一遍遍拍打着沙滩，像是在为他们的约定伴奏。

此刻的时光，温柔得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没有喧嚣，没有纷扰，只有彼此的体温、心跳，定格成了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