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病房静得能听见输液管滴答的声响。沈霄宁正帮张云雷整理复健计划表，忽然像想起什么，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抓起包就往门口冲。
“哎你去哪儿？”张云雷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手里的苹果差点没拿稳，“跑那么快干嘛？”
沈霄宁跑到门口，回头冲他晃了晃手机，声音带着点气喘：“有点事！马上回来！”话音未落，身影就消失在走廊拐角，只留下一阵轻快的脚步声。
张云雷愣在原地，举着苹果的手悬在半空，满脸茫然。旁边床的大爷笑着打趣：“这姑娘，风风火火的，跟一阵儿似的。”
他没接话，心里却犯起嘀咕——这丫头今天从早上就不对劲，一会儿对着手机傻笑，一会儿盯着窗外发呆，现在又突然跑出去，到底在搞什么？
沈霄宁其实是刷到了杨九郎的朋友圈。他发了张蛋糕订单截图，配文说“辫儿哥生日，必须安排上”，定位显示就在南京本地的蛋糕店。她这才猛然想起，张云雷这次手术是在南京的医院，而今天，除了是他生日，还是他们当年第一次在南京小园子演出的日子。
“南京有什么好礼物呢……”她一边跑一边打开地图搜索，脑子里忽然闪过宋九霖提过的“南京云锦”——那是出了名的非遗手艺，做件大褂正合适。
她拦了辆出租车，报出老字号云锦店的名字，司机师傅一听就乐了：“姑娘是给心上人买吧？那家店的云锦大褂，好多年轻人买来当定情信物呢。”
沈霄宁的脸“腾”地红了，嘴硬道：“是给师哥买的！他喜欢传统手艺。”
到了店里，琳琅满目的云锦看得她眼花缭乱。店员热情地介绍：“我们这云锦都是手工织的，尤其是天蓝色这款，上面织了暗纹的缠枝莲，配相声大褂最合适，既显年轻又不失稳重。”
沈霄宁一看见那件天蓝色的样衣，眼睛就亮了。她想起张云雷穿蓝色大褂的样子，在舞台上唱《探清水河》时，水袖翻飞，像落了片蓝色的云。
“就这件！”她拍板决定，让店员赶紧打包，又催着司机往医院赶，生怕错过了蛋糕送到的时间。
等她抱着包装精致的盒子冲进病房时，杨九郎正把一个三层蛋糕摆在床头柜上，张云雷坐在床边，脸上带着无奈又好笑的表情。
“小师妹可算回来了！”杨九郎回头看见她，眼睛一亮，“再晚来一步，蛋糕都要被你师哥偷吃了。”
“谁偷吃了？”张云雷瞪了他一眼，目光落在沈霄宁怀里的盒子上，“这是什么？”
沈霄宁把盒子往他面前一递，脸上还带着跑出来的红晕：“给你的，生日礼物。”
张云雷打开盒子，一件天蓝色的云锦大褂露了出来。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上面，暗纹的缠枝莲在光线下若隐若现，精致得让人移不开眼。
“这是……云锦？”他拿起大褂的一角，指尖能摸到布料上细腻的纹路，心里忽然一热。
“嗯！”沈霄宁点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南京的云锦，我觉得你穿蓝色最好看，比黑色精神，比白色稳重。”
她顿了顿，声音放得轻了些：“等你好了，回小园子演出，就穿这件返场，我陪你唱《探清水河》。”
病房里忽然安静下来。杨九郎识趣地转身去拆蛋糕盒，假装没听见这话。张云雷摩挲着大褂的领口，上面还留着沈霄宁指尖的温度，暖得他心里发颤。
他想起去年在南京演出，沈霄宁第一次跟他合唱《探清水河》，紧张得跑调，下台后蹲在后台哭鼻子，他当时还笑她“这点出息”，转身却给她买了串糖葫芦哄她。
“眼光不错。”他把大褂小心翼翼地放回盒子里，语气尽量平淡，可眼角的笑意却藏不住，“就是……会不会太花哨了？”
“才不花哨！”沈霄宁急得辩解，“缠枝莲是吉祥图案，再说了，你穿什么都好看！”
杨九郎在旁边“噗嗤”笑出声：“得得得，知道你师哥好看，快切蛋糕吧，再不吃奶油都化了。”
蛋糕是柠檬慕斯味的，张云雷最爱的口味。沈霄宁给他切了块最大的，上面还插着个小话筒的蜡烛。
“快许愿！”她催促道，眼睛里闪着期待的光。
张云雷闭上眼睛，双手合十。病房里很安静，能听见杨九郎哼的《探清水河》调子，能听见沈霄宁压抑的呼吸声，还能听见自己胸腔里，那颗跳得格外有力的心脏。
他许了两个愿望。第一个是腿能快点好起来，早点回到舞台；第二个……他睁开眼，看向沈霄宁亮晶晶的眼睛，没说出口，却觉得已经实现了。
“许了什么愿？”沈霄宁好奇地问。
“说出来就不灵了。”张云雷咬了口蛋糕，柠檬的酸混着奶油的甜，像极了此刻心里的滋味。
杨九郎拿出手机，拍下张云雷抱着云锦盒子的样子，又拍了拍沈霄宁沾了点奶油的鼻尖，笑着说：“这张必须发朋友圈，让大伙儿看看，咱辫儿哥收到了最好的生日礼物。”
沈霄宁抢过手机要看，张云雷趁机把一块蛋糕塞进她嘴里，堵住了她的话。奶油沾在她嘴角，像只偷吃的小猫，逗得他忍不住笑出了声。
窗外的阳光正好，蛋糕的甜香混着云锦的淡淡草木香，在病房里弥漫开来。张云雷看着那件天蓝色的大褂，忽然觉得，这个在南京的生日，大概是他过得最热闹、也最暖心的一次。
至于沈霄宁说的“陪你唱《探清水河》”，他在心里悄悄接了句——好啊，等我穿上这件大褂，咱们在小园子里，唱给满堂的观众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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