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江大，银杏叶刚染上浅黄，细碎的阳光透过叶隙洒在林荫道上，勾勒出斑驳的光影。林默背着半旧的双肩包，脚步匆匆地穿梭在人群中，额前的碎发被风吹得微微晃动，露出线条干净的眉眼 —— 即使眼下眼底带着掩不住的疲惫，那张俊朗的脸依旧引得路过的女生频频侧目。
只是此刻的林默，完全没心思顾及这些。
三天前，相恋两年的女友夏冉，在学校西门的咖啡馆里，平静地对他说：“林默，我们分手吧。”
他当时愣了很久，直到咖啡凉透，才听见自己干涩的声音：“为什么？”
夏冉搅动着杯子里早已沉淀的糖霜，语气带着一丝不耐，又像是终于卸下伪装的释然：“你太木讷了，林默。两年了，你除了学习就是泡图书馆，连我的生日都只会送习题册。我想要的是能带我去看画展、去打卡网红店、会说情话的男朋友，不是一个只会对着公式和书本的‘帅木头’。”
“帅木头”—— 这三个字像针一样扎进林默心里。他承认自己不擅长浪漫，性格内敛，不懂怎么制造惊喜，但他以为，踏实的陪伴和真心的对待就够了。可显然，在夏冉眼里，这些都抵不过 “生活情趣” 四个字。
分手后的这三天，林默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他把夏冉送的所有东西打包收好，塞进衣柜最底层，然后重新过上了 “两点一线” 的生活 —— 宿舍、教学楼、图书馆，偶尔去食堂扒两口饭，其余时间全用来啃专业课书本和选修课论文。他刻意避开了所有可能遇到夏冉的地方，也拒绝了室友们拉他出去散心的邀请，仿佛只有让大脑被知识填满，才能暂时忘记那种被否定、被抛弃的失落。
今天是周六，学院组织志愿者活动，去校园西侧的退休教师生活区帮忙打扫卫生、整理杂物。林默本想请假，但辅导员特意强调 “全员参与”，他只能强撑着熬夜赶完的论文带来的疲惫，加入了志愿者队伍。
上午十点，秋阳渐渐毒辣起来。林默被分配到三楼的一间老教师宿舍，帮着整理书架上的旧书籍。狭窄的房间里没有空调，只有一台老旧的吊扇嗡嗡作响，吹出来的风都是热的。他穿着简单的白色 T 恤，后背早已被汗水浸湿，额头上的汗珠顺着下颌线滑落，滴在泛黄的书页上。
连续熬了两个通宵，加上没吃早饭，只在路边买了个冷包子垫了垫，林默的视线开始变得模糊，耳边的吊扇声也越来越远。他咬了咬牙，想把最后一摞书搬到书桌上去，可刚抬手，一阵剧烈的眩晕突然袭来，眼前一黑，身体便不受控制地向前倒去。
“砰 ——”
额头撞到书架边缘的闷响，惊动了门外的人。
苏清月刚帮隔壁的张奶奶换完灯泡，手里还拿着工具包，听到声响后，脚步顿了顿。她本不是爱凑热闹的人，清冷的性子让她习惯了独来独往，即使作为江大公认的校花，走到哪里都自带焦点，她也始终保持着疏离的距离感。但这声闷响带着明显的不适，她犹豫了两秒，还是推门走了进去。
房间里弥漫着旧书的霉味和灰尘的气息。苏清月的目光落在地上的人影上时，微微顿了一下。
是林默。
她认得他。
一年前的深秋，她在图书馆三楼的角落画速写，遇到一个男生被几个同学围着问高数题。男生耐心地拿着草稿纸，一步步推导公式，声音温和，眼神专注得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眼前的题目。阳光落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上，睫毛投下淡淡的阴影，那种认真又温柔的模样，让她不自觉地拿起画笔，悄悄画下了那个瞬间。
后来她才知道，他叫林默，是理工科的大三学生，成绩优异，人长得帅，却格外低调。再后来，她偶尔会在图书馆、食堂遇到他，有时看到他一个人安静地看书，有时看到他被室友拉着说笑，眼底总是带着一种温和的疏离。直到前几天，她在食堂听到两个女生议论，说林默被女朋友甩了，原因是 “太木讷，不懂浪漫”。
此刻，那个总是挺拔沉静的男生，正蜷缩在地上，额角泛红，脸色苍白得吓人，眉头紧紧蹙着，像是在承受极大的痛苦。
苏清月没有丝毫犹豫。她快步走过去，蹲下身，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肩膀，声音依旧是惯常的清冷，却带着不易察觉的关切：“你怎么样？能听见吗？”
林默意识模糊，只觉得有人在叫他，声音像初秋的风，清清凉凉的，很舒服。他想睁开眼，眼皮却重得像灌了铅。
苏清月见他没反应，立刻拿出手机，先打了校医院的电话，报了地址和症状，然后又快速联系了志愿者负责人，说明情况。做完这一切，她才重新蹲下来，小心翼翼地扶起林默的上半身，让他靠在自己的胳膊上。
男生的体重比看起来要沉，苏清月的手臂微微发酸，但她没动，只是保持着这个姿势，另一只手轻轻拨开他额前汗湿的碎发，看清了他额角的红肿 —— 还好只是撞红了，没有破皮。
她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纸巾，蘸了点随身带的矿泉水，轻轻擦拭他脸上的汗水和灰尘。动作很轻，带着女生特有的细腻。林默似乎感受到了这份温柔，眉头微微舒展了一些，喉咙里发出细微的哼唧声。
校医院的救护车很快就到了。医护人员把林默抬上担架时，苏清月默默收拾好他散落在地上的手机和背包，跟在后面一起上了车。
救护车里，林默依旧昏睡着。苏清月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目光落在他苍白的脸上。他的睫毛很长，鼻梁高挺，嘴唇因为脱水有些干裂。即使在昏迷中，他的表情也带着一丝隐忍，像是不愿让别人看到自己的脆弱。
苏清月的心里莫名地揪了一下。她想起一年前图书馆里那个耐心解题的男生，想起他被同学围着时温和的笑容，实在无法把他和 “木讷”“不懂生活” 这些标签联系起来。在她看来，那种专注做事的认真，那种待人接物的真诚，远比刻意制造的浪漫更珍贵。
到了校医院，医生检查后说只是低血糖加上过度疲劳导致的晕倒，没什么大碍，输点葡萄糖，休息一下就好。苏清月帮林默办理了就诊手续，垫付了医药费，然后坐在病房里陪着他。
病房里很安静，只有输液管里液体滴落的 “滴答” 声。苏清月拿出手机，没有刷社交软件，而是点开了相册，里面存着一张她画了很久的速写 —— 画面里的男生坐在图书馆的窗边，低头看着书，阳光洒在他身上，温柔得不像话。这张画，她一直没敢让别人看到，像是藏着一个只有自己知道的小秘密。
不知过了多久，林默缓缓睁开了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白色的天花板，鼻尖萦绕着消毒水的味道。他愣了几秒，才慢慢想起自己晕倒前的场景。
“你醒了？”
清冷的女声在耳边响起，林默猛地转头，看到了坐在床边的苏清月。
女生穿着简单的浅蓝色连衣裙，长发披肩，皮肤白皙，五官精致得像是画出来的。她的眼神平静地落在他身上，没有惊讶，也没有同情，只是很淡然的模样，却依旧让人不敢直视 —— 这就是江大的校花，苏清月。
林默的脸颊瞬间涨得通红，窘迫感像潮水一样涌来。
他竟然在志愿者活动中晕倒了，还被苏清月看到了自己最狼狈的样子。
不仅如此，看这情形，还是她把自己送到了校医院，甚至可能还垫付了医药费。
“苏、苏同学，” 林默的声音有些沙哑，他挣扎着想坐起来，却被苏清月按住了肩膀。
“医生说你需要休息，” 她的手指微凉，按在他的肩膀上，力度恰到好处，“低血糖，过度疲劳。先躺着吧。”
林默只好乖乖躺下，眼神躲闪着，不敢看她：“谢谢你…… 还有，医药费我之后转给你。”
“嗯。” 苏清月应了一声，没有多言，只是起身去倒了一杯温水，递到他嘴边，“喝点水。”
林默下意识地张嘴，温热的水流滑过喉咙，缓解了干涩。他能感觉到她的手指离自己的嘴唇很近，带着淡淡的清香，让他的心跳莫名加速。
“我…… 我自己来吧。”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接过水杯，指尖不小心碰到了她的手，两人都顿了一下，林默的脸更红了。
苏清月没说什么，只是转身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拿出手机，不知道在看什么。病房里又恢复了安静，只有输液管的滴答声，还有林默略显急促的心跳声。
林默喝了几口温水，稍微缓过神来。他偷偷打量着苏清月，她的侧脸线条很优美，下颌线清晰，长长的睫毛垂着，遮住了眼底的情绪，整个人透着一股清冷脱俗的气质，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这样的女生，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照顾自己这个 “狼狈的失恋者”？
林默的心里充满了自卑和羞窘。他知道自己长得不算差，以前也有女生主动示好，但在苏清月这样的校花面前，他总觉得自己黯淡无光。尤其是现在，他刚被女友以 “不懂生活情趣” 为由分手，正是人生中最低谷、最没自信的时候。
他甚至觉得，苏清月的照顾，不过是出于礼貌，或者是一种同情 —— 同情他这个被甩的 “帅木头”，同情他晕倒在陌生人面前的狼狈。
这种想法让他更加坐立难安。他不想被人同情，尤其是被苏清月这样耀眼的女生同情。
“苏同学，” 林默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开口，“谢谢你送我来医院，等输完液我自己回去就好，你不用在这里陪着我了，耽误你时间。”
苏清月抬眸看了他一眼，眼神依旧平静：“没事，我今天没别的事。”
“可是……” 林默还想说什么，却被她打断了。
“医生说你需要有人看着，避免出现意外。” 她的语气很平淡，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等输完液，我送你回宿舍。”
林默还想拒绝，可看着她那双清澈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眼睛，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他知道，以苏清月的性子，决定的事情大概很难改变。
接下来的时间，两人都没怎么说话。林默靠在床头，假装闭目养神，心里却乱得像一团麻。他想着分手的事，想着自己的狼狈，想着苏清月的照顾，越想越觉得难堪。他暗暗下定决心，等这次事情过去，一定要尽量避开苏清月，再也不要让她看到自己这样不堪的一面。
苏清月则坐在旁边，偶尔会看一眼林默的输液管，确认液体滴速正常，偶尔会拿出手机回复两条消息，更多的时候，是安静地看着窗外。阳光透过窗户落在她身上，给她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让她那份清冷中多了一丝温柔。
大约一个小时后，输液结束了。医生过来拔了针，叮嘱林默要按时吃饭，多休息，不要熬夜。
苏清月帮林默收拾好东西，背上他的背包，率先走出了病房。林默跟在她身后，看着她纤细却挺拔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
走出校医院，秋阳依旧明媚。林默想接过自己的背包，说：“苏同学，我自己背吧。”
“不用。” 苏清月侧身避开了他的手，语气平淡，“你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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