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铛声像潮水般涌来，从四面八方钻进耳朵，震得我太阳穴突突直跳。墙壁渗出的黑色液体越来越多，顺着石缝往下流，在地上汇成小小的水洼，散发出刺鼻的腥臭味，跟之前铃奴化成的黑水一模一样。
“这他妈是啥情况？”胖子捂着耳朵，工兵铲在地上敲得“邦邦”响，“这些铃铛是要集体蹦迪？”
齐铁嘴脸色惨白，从怀里掏出个罗盘——跟我那个定魂盘样式不同，更小巧些，上面的指针转得像个陀螺。“是尸铃共鸣！它们在互相召唤，引来的邪祟不止铃奴，还有……”他话没说完，突然指着我们身后的墙壁，“看那儿！”
我们回头一看，只见刚才黑影消失的墙洞边缘，黑色液体正不断往里渗，墙壁上隐约浮现出无数个模糊的影子，像是被泡在水里的人，在里面慢慢蠕动，看得人头皮发麻。
“墙里有东西！”齐羽吓得声音都变了，举着工兵铲的手一个劲发抖。
张起灵突然拽了我一把，将我往石室中央拉：“站远点，墙要破了。”
他话音刚落，就听“咔嚓”一声脆响，离我们最近的那面墙突然裂开一道缝，一只青黑色的手从缝里伸了出来，指甲又尖又长，直勾勾地抓向离墙最近的老海。
“妈呀！”老海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往我们这边躲，结果脚下一滑，正好摔在那滩黑色水洼里。他刚想爬起来，就发出一声惨叫——接触到黑水的皮肤竟然开始冒烟，像是被强酸腐蚀了一样。
“别碰那些水！”齐铁嘴大喊，扔过去一块布，“快擦掉！那是尸煞的怨气凝结的，沾了会烂肉！”
老海慌忙用布去擦，可已经晚了，他的裤腿上已经烧出好几个洞，露出的皮肤上起了一串水泡，看着触目惊心。
这时候，墙壁上的裂缝越来越多，越来越大，更多的手伸了出来，还有脑袋从缝里挤出来——全是青面獠牙的粽子，跟刚才那个铃奴一模一样，只是体型更小些，眼睛里闪烁着绿光，死死盯着我们。
“我操，这是捅了粽子窝了？”胖子举着工兵铲，手都在抖，“胖爷我今天要交代在这儿了？”
张起灵没说话，黑金古刀在他手里转了个圈，刀光一闪，将一只伸到他面前的手齐腕斩断。断手掉在地上，化成一滩黑水，可墙里的粽子像是感觉不到疼，依旧源源不断地往外挤。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看着越来越多的粽子，急得满头大汗，“得找个地方躲起来！”
“躲哪儿？”齐羽环顾四周，“这石室就这么大点地方，连个柜子都没有！”
我突然想起三叔日记里的话：“铃铛是钥匙，也是锁。”钥匙？锁？难道……
我赶紧从背包里掏出那个青铜铃铛，打开盒子。铃铛一露面，周围的铃声突然变了，不再杂乱无章，反而像是在跟它呼应，频率渐渐变得一致。那些从墙里往外挤的粽子动作也慢了下来，眼神里露出一丝……畏惧？
“有用！”我心里一动，举着铃铛对着那些粽子，“它们怕这个！”
胖子眼睛一亮：“真的假的？胖爷我试试！”他凑到我身边，学着我的样子举着铃铛，对着一个快挤出墙缝的粽子晃了晃。那粽子果然瑟缩了一下，往后退了退。
“嘿，还真管用！”胖子乐了，“这玩意儿还是个护身符？”
齐铁嘴却皱着眉：“不对……它们不是怕，是在……认主。”
“认主？”我心里咯噔一下，想起他之前说的话，“你是说，它们想让我当它们的主人？”
“差不多，”齐铁嘴点点头，“尸铃认主，铃奴也会认铃主。但这不是好事，一旦被它们认主，你就会被怨气缠身，最后变成跟它们一样的怪物。”
我赶紧把铃铛塞回盒子里，周围的铃声又变得杂乱起来，粽子们再次开始往外挤，速度比刚才更快了。
“完了，天真你把它们惹毛了！”胖子哭丧着脸。
就在这时，老海突然指着石桌下面：“那儿！石桌下面有个洞！”
我们低头一看，果然，石桌下面有个半人高的洞口，被一块石板挡住了，刚才太乱，谁都没注意到。
“快！搬开石板！”我喊道。
胖子和张起灵立刻上前，合力将石板搬开。洞口下面黑漆漆的，深不见底，能感觉到一股冷风往上冒。
“下面是什么地方？”齐羽用手电筒照了照，什么都看不见。
“管它是什么地方，先下去再说！”胖子第一个跳了下去，“扑通”一声，像是落在了水里。
“我操！下面是水！”胖子的声音从下面传来。
“水？”我愣了一下，这地下怎么会有水？
“别犹豫了！”张起灵推了我一把，“快下去！”
我咬咬牙，也跳了下去。冰冷的水瞬间没过我的膝盖，刺骨的寒意让我打了个哆嗦。水下很滑，像是铺着一层淤泥。
齐铁嘴、齐羽和老海也陆续跳了下来。张起灵最后一个跳，他跳下来之前，还回头看了一眼那些已经挤出墙缝的粽子，眼神冰冷。
“往哪走？”我用手电筒照了照，发现这是一条水下通道，两边都是岩壁，不知道通向哪里。
“跟着水流走！”张起灵指着前方，“水流是活的，说明有出口。”
我们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水越来越深，最后没过了胸口，走起来格外费力。铃铛声在水下变得闷闷的，但依旧能听到，像是在我们耳边盘旋。
走了大概十几分钟，前面突然出现一点光亮。
“有出口！”齐羽兴奋地喊道。
我们加快脚步，朝着光亮走去。越往前走，水越浅，最后终于走到了岸边。
这是一个溶洞，里面很宽敞，顶部挂着很多钟乳石，散发着微弱的荧光，将整个溶洞照得朦朦胧胧。溶洞中央有个小水潭，我们就是从水潭里出来的。
“终于出来了！”胖子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胖爷我这辈子再也不想碰水了。”
我环顾四周，发现溶洞的岩壁上刻着很多符号，跟青铜铃铛上的一模一样，密密麻麻的，像是某种壁画。
张起灵走到岩壁前，仔细看着那些符号，突然指着其中一个：“这是汪藏海的标记。”
“汪藏海？”我凑过去看，“他来过这儿？”
“不止来过，”齐铁嘴也走了过来，摸着那些符号，“这些符号是用来记录的，记录他当年在这里……养铃。”
“养铃？”我心里一动，“他在这里养尸铃？”
齐铁嘴点点头：“你看这些符号的排列，像是个阵法。中间那个最大的符号，就是阵眼。”他指着岩壁中央一个比其他符号大好几倍的图案，“这图案……像是个铃铛，又像是个人脸。”
我仔细一看，还真像，那图案上面是铃铛的形状，下面却刻着一张人脸，眼睛、鼻子、嘴巴一应俱全，只是表情很诡异，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哭。
“这到底是啥意思？”胖子也凑了过来，“汪藏海这老东西搞什么鬼？”
就在这时，溶洞突然剧烈摇晃起来，顶部的钟乳石开始往下掉，砸在地上发出“砰砰”的响声。
“不好！溶洞要塌了！”齐羽大喊。
我们赶紧往外跑，刚跑到溶洞出口，就听到身后传来“轰隆”一声巨响，回头一看，刚才我们站的地方已经塌了，那个刻着人脸铃铛的符号被埋在了碎石下面。
出口外面是一条狭窄的山道，蜿蜒向上，能看到远处的灯火，像是个村庄。
“终于到地面了！”胖子兴奋地喊道。
我却没那么乐观，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那个黑影和黑衣人明明跟我们一起进了墙洞，怎么没追上来？还有那些粽子，为什么突然不追了？
张起灵突然指着我们身后的溶洞出口：“看。”
我们回头一看，只见溶洞出口的岩壁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个黑影，就那么静静地站着，背对着我们，身形和之前那个领头的“影”一模一样。
他没有追上来，也没有动，只是站在那里，像是在目送我们离开。
“他想干嘛？”胖子握紧了工兵铲，“不追了？”
我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那个黑影……会不会不是来抢铃铛的？他好像一直在……引导我们？
从快递员，到楼梯间的纸人，再到树洞下的密道，还有刚才溶洞里的壁画……我们走的每一步，似乎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他到底是谁？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是那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只有两个字：
“谢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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