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山忧

灵山宝殿内，香雾缭绕的莲台微微震颤，如来佛祖垂眸间，鎏金袈裟的褶皱里都裹着几分沉郁，话音掷在金砖上，竟带着罕见的急切：“观音尊者，此事大为不妙！”

观音手持净瓶，杨柳枝上的露珠凝而不落，却也听出佛祖语气里的焦灼。“我佛何出此言？”

“你可知人间已是大宋？”如来指尖轻点虚空，殿中顿时浮现出人间景象——汴京城的糖葫芦摊、金山寺外的断桥，还有法海那柄泛着冷光的钵盂，“孙悟空才压过五行山、破过天规不久，性子虽敛了几分，却依旧是那点不得的炮仗。可法海倒好，偏要去惹他！”

他话锋一转，目光落在画面里隐现的白素贞身上，眉头皱得更紧：“那白素贞乃是黎山老母的徒弟，本在人间渡劫，等着功德圆满便要飞升天庭，如今却被法海死死缠在金山寺。他拦人修行已是大过，更不该去打六耳猕猴的主意——那李悟清虽无关紧要，却是孙悟空心尖上护着的弟弟！”

“孙悟空打不得啊！”如来重重叹出一口气，殿中莲灯的火光都晃了晃，“自西游之后，他对灵山才生出几分好感，若因法海这事再惹恼了他，以他的性子，难保不会再闹一次灵山！”

观音闻言，净瓶轻轻晃动，杨柳枝扫过掌心，语气沉稳：“我佛莫急。依弟子之见，不如先将法海召回灵山，当面问清他为何要对白素贞赶尽杀绝，又为何要行那‘灭妖’之事，阻拦众生修行之道。”

她抬眸看向如来，眼底带着忧虑：“如今西方二圣已然归寂，灵山再无圣人撑腰，全凭我佛支撑大局，本就辛苦。法海这般动辄便要‘灭族’，行事不计后果，若是再引发一次如西方二圣归寂时的劫难，凡间生灵如何承受得住？”

“当年二圣归寂，灵山震动，凡间更是洪水滔天、瘟疫横行，多少性命化为飞灰。”观音的声音缓了缓，却更显凝重，“如今灵山根基未稳，凡间也才刚从动荡中喘过气，绝不能再出法海这样的祸端。他今日敢对妖族喊‘灭族’，明日便敢因一己之念搅动三界，到时候别说灵山的颜面，就连人间的天道秩序，都要被他搅得稀碎！”

如来沉默良久，指尖的金光渐渐黯淡，最终化作一声长叹：“罢了，便依尊者所言。速将法海召回灵山，若他真执迷不悟，定要严加惩戒——既是出家人，便该知‘慈悲为怀’，而非动辄喊打喊杀，将灵山置于险境，将凡间拖入劫难！”

观音微微颔首，净瓶中的甘露骤然化作一道金光，朝着人间金山寺的方向飞去。殿中香火依旧缭绕，可如来佛祖的目光却久久停留在人间景象里，望着孙悟空牵着李悟清离去的背影，眉头始终未曾舒展——他只盼法海能知错悔改，否则以孙悟空的脾性，以灵山如今的处境，这场风波，怕是没那么容易平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