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同桌？

“刘耀文，你一米八几的大高个坐第三排？你是想让后面的同学看你的后脑勺还是看黑板？”

班主任老王是个谢顶的中年男人，手里拿着一份还没干透的名单，推了推鼻梁上厚得像啤酒瓶底的眼镜，无情地打破了刘耀文刚做了不到十分钟的美梦。

刘耀文屁股还没坐热，双手死死扒着课桌边缘，像一只护食的大型犬，试图做最后的挣扎：“老师，我近视！真的，我散光还有点严重，坐后面看不清板书，影响我学习热情！”

“少来这套。”老王根本不吃这一套，指了指教室最后一排角落的位置，“去，跟张真源坐那儿去。那里视野开阔，统揽全局，适合你。”

全班发出一阵压抑的低笑。

刘耀文委屈地撇了撇嘴，眼神哀怨地看了一眼旁边的林以此，小声嘀咕了一句：“同桌，等我杀回来。”然后不得不抱着篮球和书包，一步三回头地挪到了最后一排。

随着刘耀文的离开，林以此身边的位置再次空了出来。

这个空位就像是一个巨大的磁场，瞬间吸引了教室里好几道若有似无的视线。

“既然大家刚来，为了公平起见，我们先按入学成绩和身高简单排一下，期中考试后再换。”老王站在讲台上指挥若定，“除了个别太高的，其他人先去走廊站好，一个个进来选。”

林以此因为身高在女生中算中等偏上，被安排留在了原位——第三排靠窗的黄金位置。既不会吃粉笔灰，又能在这个角度看到窗外的香樟树。

走廊上，少年们靠在墙边等待。

“哎，马哥。”丁程鑫双手插兜，看似随意地靠在马嘉祺身边，眼神却飘向教室内，“这位置怎么选，有讲究吗？”

马嘉祺手里拿着一本单词书在看，闻言头都没抬，淡淡道：“按老王的习惯，前五名有优先选择权。怎么，你想坐哪？”

“我啊……”丁程鑫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那双狐狸眼微微眯起，“我觉得那个靠窗的位置风水不错。”

马嘉祺翻书的手指顿了一下，终于抬起头，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巧了，我也觉得不错。”

“那就各凭本事咯。”

然而，剧情的发展并没有按照他们预想的剧本走。

老王喊名字的速度很快：“第一名，马嘉祺。”

马嘉祺整理了一下衣领，走进教室。他在路过林以此那一桌时，脚步明显放慢了一些。林以此抬头看他，他也正好低头，目光交汇的一瞬，他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犹豫。

最终，他没有直接坐在林以此旁边，而是选择了她右前方的那个位置——第二排中间。

这是一个极其微妙的位置。既是老师眼皮底下的好学生专座，又只需要微微侧头，余光就能完全覆盖林以此的一举一动。更重要的是，作为班长，坐镇中央方便“管理”。

“第二名，丁程鑫。”

丁程鑫走进教室时，目标非常明确。他径直走向林以此身边的空位，脸上的笑容已经准备好了，正要开口对林以此说那句经典的“又见面了”。

“丁程鑫同学，”老王的声音突然不合时宜地响起，“你眼睛不是一直说不好吗？那个位置反光。来，你坐第一排正中间，也就是讲台底下这个‘特座’，老师方便照顾你。”

丁程鑫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这是他初中时为了逃避坐后排编的理由，没想到老王看过档案，记得这么清楚。

“老师，其实我最近……”丁程鑫试图挽救。

“别废话，快坐下，后面还有人等着呢。”老王大手一挥。

丁程鑫咬了咬牙，不情不愿地坐到了第一排吃粉笔灰的位置。坐下前，他哀怨地回头看了一眼林以此，那眼神仿佛在说：这也行？

林以此被他看得想笑又不敢笑，只好低头假装整理书本。

“下一个，严浩翔。”

严浩翔走进教室的时候，双手插在卫衣口袋里，神情依旧是那副拽拽的样子。他看起来对坐哪里完全无所谓，甚至都没看老王一眼。

他路过第三排，脚步没停，像是要往后走。

就在经过林以此身边时，他突然停住了。

“老师，”严浩翔开口，声音清冷，带着一点少年特有的磨砂感，“我坐这儿。”

老王皱了皱眉：“那个位置……”

“我腿长，前面坐不下。”严浩翔没等老师同意，直接把书包往林以此旁边的桌肚里一塞，长腿一跨，干脆利落地坐了下来，“而且这里光线好，适合看书。”

全场静默了两秒。

前排的丁程鑫猛地回头，眼里的火花噼里啪啦地炸开：腿长了不起？谁腿不长啊！

斜前方的马嘉祺推眼镜的手指僵在了半空，眼神微微一沉。

后排的刘耀文直接把手里的笔给撅断了，发出一声脆响。

只有严浩翔仿佛自带屏蔽结界，他若无其事地从书包里掏出课本，然后侧过头，看着还在发愣的林以此。

这是林以此第一次近距离看严浩翔。他的五官很立体，眉骨很高，不笑的时候显得有些难以接近，但此时此刻，他微微侧着脸，耳尖竟然有一点点泛红。

“看什么？”他语气硬邦邦的，却并不凶，“以后就是同桌了，请多指教，林以此。”

他叫了她的全名，字正腔圆，莫名带着一种郑重的意味。

“啊……请多指教。”林以此回过神来，点了点头。

还没等这尴尬的气氛缓解，又一个身影晃了过来。

“老师~”宋亚轩的声音软软糯糯的，带着一点鼻音，“我有点怕生，不敢一个人坐。我看那边还有个空位，我想坐那儿。”

他指的，是和林以此只隔着一条过道的位置。

老王被他这人畜无害的样子弄得没脾气：“行行行，坐吧。”

宋亚轩立刻喜笑颜开，抱着书包飞快地占领了过道另一侧的座位。坐下后，他立刻趴在桌子上，侧着脸面对着林以此，眨巴着那双大眼睛：“嗨，邻居。我想借一支笔，可以吗？”

“……你自己书包里不是有一整盒吗？”旁边的贺峻霖正好走进来，无情拆穿。

“贺儿你别说话！”宋亚轩鼓了鼓腮帮子，转头继续对林以此发射可爱光波，“我的笔都坏了，真的。”

贺峻霖翻了个白眼，顺手拉开了宋亚轩前面的椅子坐下——也就是林以此的左前方。

“那我就坐这儿吧，正好盯着某人别上课睡觉。”贺峻霖回头，冲林以此笑了笑，“以后这一片归我管，要是宋亚轩吵你，你就告诉我，我帮你揍他。”

至此，一场没有硝烟的“座位争夺战”终于尘埃落定。

林以此环顾四周，突然觉得自己像是掉进了一个什么奇怪的阵法里。

同桌：高冷傲娇却耳根容易红的严浩翔。

正后方：虽然隔了几排但目光灼灼、随时准备“杀回来”的刘耀文和看着很靠谱的张真源。

正前方：虽然隔了一排但总是回头制造存在感的丁程鑫。

右前方：看似在认真学习实则掌控全局的班长马嘉祺。

过道右侧：趴在桌上借东西的粘人精宋亚轩。

左前方：正在和宋亚轩斗嘴的贺峻霖。

“那个……”林以此试图打破这种诡异的包围圈感，转头问身边的新同桌，“严浩翔，你刚才说你腿长前面坐不下，可是第三排和前面的间距是一样的啊？”

严浩翔翻书的手顿住了。

他沉默了三秒，然后面不改色地把书翻了一页，声音低了几分，透着一股别扭的理直气壮：

“心理作用。这儿宽敞。”

说完，他从口袋里摸出一颗包装精致的薄荷糖，顺着桌面轻轻滑到了林以此的手边。

“见面礼。”他没看她，盯着课本上的字，“我不喜欢吃甜的，帮你处理一下。”

林以此看着那颗糖，又看了看严浩翔故意绷紧的侧脸，忍不住弯起了嘴角。

窗外的蝉鸣声聒噪得热烈，阳光穿过香樟树叶的缝隙，斑驳地洒在课桌上。

虽然开局有点混乱，但这个夏天，好像真的还不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