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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晚浑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欺负你……比欺负她，有趣得多。”

男人的声音低沉喑哑，带着一种发现新玩具般的、令人齿冷的兴味，钻进她的耳膜，激起一阵细密的战栗。化妆间里没有开灯，只有门缝底下透进来的一线微光，勾勒出他近在咫尺的、模糊而压迫感十足的轮廓。

他温热的呼吸带着淡淡的酒气，不断拂过她敏感的耳廓和颈侧，那只攥住她手腕的大手，拇指正若有似无地摩挲着她腕间细腻的皮肤，那里，似乎还残留着系统电击后隐秘的酸痛。

荒谬，恐惧，还有一种被毒蛇盯上的恶心感，瞬间攫住了苏晚。

她猛地用力，想要挣脱他的钳制，声音因愤怒和戒备而绷紧：“顾言琛，你放开我！听不懂人话吗？我跟你，跟林清清，已经没关系了！”

“没关系？”顾言琛低笑一声，非但没有松手，另一只手反而撑在了她耳侧的门板上，将她更严密地困在他与门之间这方狭小的空间里。“苏晚，游戏是你先开始的，泼酒，退婚，闹得满城风雨。现在你说没关系？”

他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危险的探究：“告诉我，你到底想玩什么把戏？欲擒故纵？”

“欲擒故纵？”苏晚几乎要气笑了，黑暗中，她仰头瞪视着他那双即使在晦暗光线下也锐利得惊人的眼睛，“顾少，你的自我感觉未免也太良好了！我只是单纯地，不想再跟一个把我当垃圾、随时准备为了别的女人踩死我的男人，有任何瓜葛！”

她的话像淬了冰的针，刺向顾言琛。

他沉默了片刻，周遭的空气仿佛都因这沉默而变得更加粘稠、压抑。就在苏晚以为他会暴怒时，他却忽然松开了钳制她手腕的手。

然而，没等她趁机推开他，那只手却抬了起来，指尖轻轻拂过她散落在颊边的一缕发丝，动作带着一种近乎狎昵的、让人毛骨悚然的温柔。

“垃圾？”他重复着这个词，指尖下滑，若有似无地触碰着她因为强忍情绪而微微颤抖的唇角，“苏晚，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你以前看我的眼神，就像看着全世界。”

那指尖的触感冰凉，带着红酒残留的微醺气息，却让苏晚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猛地偏头躲开，声音冷硬：“以前那个瞎了眼的苏晚已经死了。顾少要是怀念，不如去照照镜子，看看自己现在这副纠缠不休的样子，又算什么？”

这话像是终于刺到了他的某根神经。

顾言琛周身的气息骤然一沉。他猛地捏住她的下巴，力道之大，让她痛得蹙起了眉，强迫她抬起头与他对视。

黑暗中，他的眼神像两簇幽暗的火焰，燃烧着一种混杂着怒意、不解和强烈占有欲的复杂情绪。

“死了？”他嗤笑，气息拂过她的面颊，“我看你活得很好。环球旅行，拍卖珠宝，在南极看企鹅……苏晚，没有我，你好像过得更逍遥了？”

苏晚心头一震。他怎么会知道她去南极？她明明屏蔽了所有可能认识的人……

“你跟踪我？”

“跟踪？”顾言琛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捏着她下巴的手指又收紧了几分，“你需要我跟踪？苏大小姐挥金如土的行程，随便查查就知道了。我只是好奇，一个口口声声说爱我爱到可以去死的女人，是怎么能在转身之后，就活得这么……没心没肺。”

他的指控毫无道理，甚至荒谬。苏晚只觉得一股邪火直冲头顶。

“我爱你去死？”她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声音，“顾言琛，那本破书……不，那你制定的剧本里，最后去死的人是我！是我家破人亡，是我被送进精神病院！你现在跑来质问我为什么没心没肺？难道要我按照你写好的剧本，跪在地上求着你和林清清踩着我上演真爱无敌，才算有心有肺吗？！”

她情绪激动，声音不自觉拔高，带着连自己都未察觉的、来自灵魂深处的恐惧和委屈。

“书？剧本？”顾言琛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两个突兀的词，他眼底的困惑一闪而逝，随即被更深的阴鸷覆盖，“苏晚，你到底在胡说八道什么？”

苏晚瞬间清醒过来。她不能透露系统的存在，不能说出这是一本书的世界。那是她最大的秘密，也是她唯一的依仗。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压下翻涌的情绪，试图用平静的语气说道：“我的意思是，过去的一切，在我这里已经翻篇了。顾言琛，我们两清了。请你以后，离我远点。”

“两清？”顾言琛盯着她，像是在审视一件完全超出他理解范围的物品。她眼中的恐惧是真的，愤怒是真的，那种急于与他划清界限的决绝，也是真的。

这和他认知里那个无论他如何冷漠对待、都只会哭着求他不要抛弃的苏晚，判若两人。

这种失控的感觉，让他非常、非常不悦。

但同时，一种更加强烈的、近乎变态的兴奋感，从心底滋生出来。就像驯兽师发现了一头始终无法驯服的野兽，挫败感与征服欲交织，让他血液升温。

他缓缓低下头，额头几乎要抵上她的，鼻尖相距不过寸余，呼吸交融。

“苏晚，”他声音哑得厉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宣告，“我们之间，清不了。”

“你以为泼我一身酒，单方面宣布退婚，就能一笔勾销？你在我的人生剧本里擅自加了这么一场戏，把我的脸面踩在脚下，现在想抽身离开？”

他靠得太近了，近到苏晚能清晰地看到他长睫上似乎还未干透的、酒液凝结的细微痕迹，能闻到他身上除了酒香之外，那属于他本身的、冷冽而强势的气息。

“游戏规则，由我来定。”他一字一句，宣判着她的命运，“既然你觉得当恶毒女配委屈了，那我们就换一种玩法。”

他的唇几乎要贴上她的，灼热的温度烫得她皮肤发痛。

“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新猎物。”

话音落下的瞬间，苏晚脑中尖锐的警报声再次炸响——

【系统：警告！检测到关键剧情人物（男主）对宿主产生异常高浓度兴趣，偏离原定情感轨道！触发隐藏任务：安抚男主的情绪，降低其关注度，引导剧情回归正轨。任务奖励：生存点数+100。失败惩罚：四级电击，持续一小时。】

苏晚眼前一黑。

安抚？降低关注度？这系统是瞎了吗？没看到这男人现在这副恨不得把她生吞活剥的样子？！

去他妈的任务！去他妈的回归正轨！

就在顾言琛的唇即将落下那一刻，苏晚用尽全身力气，猛地抬起膝盖——

“呃！”

一声压抑的闷哼。

顾言琛猝不及防，要害处传来的剧痛让他瞬间松开了钳制，弯下腰去。

苏晚趁机一把推开他，踉跄着拉开化妆间的门，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融入外面流光溢彩的宴会厅，像一尾受惊的鱼，瞬间消失在人群里。

化妆间内，顾言琛缓过那阵尖锐的痛楚，慢慢直起身。他靠在冰冷的门板上，看着苏晚消失的方向，抬手抹去唇角可能沾染上的、属于她的气息。

疼痛让他的脸色有些发白，但那双深邃的眼眸里，却燃烧着更加炽烈、更加势在必得的暗焰。

他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低低地、无声地笑了。

“跑吧。”

“我看你能跑到哪里去。”

“我的……猎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