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说，我很亲切；我不想说，我很纯洁。可是我不能拒绝心中的感觉，看看可爱的天，看看……”1990年一曲《我不想说》乘着《外来妹》的东风唤醒大江南北，“时间就是金钱，时间就是效率”的特区深圳，让无数打工仔心之神往。
不久，《春天的故事》如一缕春风吹绿神州大地：“1992年，那是一个春天，有一位老人在南海边画了一个圈……”这位老人正是中国改革开放的总设计师。
1992年1月寒潮刚过，南海的风便迫不及待地掠过深圳湾，把海岸线吹得猎猎作响。罗湖桥的夜色比往年更亮——霓虹灯像一条刚刚醒来的火龙，从口岸一路蜿蜒向西，舔舐着那些尚未完工的脚手架。国贸大厦的塔吊还在升高，钢铁臂膀刺破薄雾，仿佛要把整座城市举到天空去展览。
凌晨四点，东门迎宾馆的侧门悄悄打开。一辆没有车牌的丰田考斯特滑出林荫，车头灯只亮了一侧，像故意眯着眼的夜行人。车内88岁的首长靠着米色座椅，外套披在肩头，手里捏着半支熊猫烟。
他望向窗外：深南大道两旁的巨幅广告牌——"时间就是金钱，效率就是生命"——被路灯照得发白，仿佛两排挺立的士兵，正等待一位老将军的检阅。
"开慢一点。"他用四川口音轻声说。
司机老梁踩下刹车，车速降到30公里。首长把车窗摇下一条缝，冷风裹着汽油味、海水味和木棉花粉灌进来，他却深深吸了一口，像在品尝一口新酿的烈酒。
车子驶过福田，上步工业区灯火通明，三班倒的流水线传出节奏分明的"哒哒"声，像无数把小锤敲在时代的铁砧上。远处，几栋农民自建楼刚刚封顶，楼顶插着猎猎红旗，旗面被夜风扯得笔直，仿佛要把天空也拉低一些。
首长眯起眼，目光掠过那些粗糙的脚手架——它们高高低低，像一片正在疯长的甘蔗林，汁液饱满，带着甜味，也带着锋利的棱角。
"停车。"他突然说，司机靠边熄火。
首长推门下车，警卫想跟上来，他摆摆手，只让战友陪同。两人站在泥路边，脚下是尚未铺沥青的碎石子，踩上去"嚓嚓"作响。
对面，一家名叫"飞达"的电子厂大门敞开，穿着浅蓝工服的姑娘小伙子推着自行车涌出，车铃声响成一片。他们看见路边站着两个穿中山装的老人，并未认出是谁，只礼貌地点头，然后跨上车座，像一群掠过水面的燕子，转眼消失在夜色里。
首长望着他们的背影，轻声道："十年前，这里还是稻田。"
战友笑："现在，稻子变成电路板了。"
老人也笑，笑意却很快收敛。他抬手，指了指天边一线鱼肚白。
"再给他们十年，这里要长成森林。可有人偏说，森林是资本主义的，要砍。"他的声音低下去，像把钝刀，缓缓磨着铁锈，"我今天来，就是要告诉全国——这棵树，不能砍。"
天边泛起第一抹橘红，首长把烟掐灭，随手丢进风里，火星子划出一道短促的弧线，像信号弹，也像火柴——点燃了整个1992年的春天。
老人端起茶杯，水面浮着两片龙井，一沉一浮，像两个时代。他轻轻吹了口气，茶叶旋转，最终沉底。茶色透亮，映出他布满皱纹的脸——那张脸上，有疲惫，也有孩子般的倔强。
1992年的深圳，像一块被烧红的铁，被时代的铁锤高高举起，重重砸下——火星四溅，响声震天。而那位88岁的老人，站在铁砧旁，用一口四川话，为这块铁指明了要被打造成怎样的形状。
远处，海关大楼的钟声敲了九下。钟声掠过罗湖桥，掠过皇岗口岸，掠过尚未完工的广深高速，一直向北，向北——穿过黄河，穿过长江，穿过整个中国冬天的胸膛。
于是，冰封的土地开始松动，种子醒来，草木萌发。春天，真的来了。
改革开放浪尖上的深圳特区，以特有的深圳速度惊艳了世界，科技就是生产力不再是一句简单的口号，各色各样的有限公司如雨后春笋一样出现在深圳特区，吸引着内地科技精英的目光。
向跨国公司学管理，平安保险有限公司向美国老大哥，递交3000万学费。一批民营高科技企业应运而生，实现了泥腿子草根的逆袭。
20世纪90年代，BB机（寻呼机）在中国“火”到几乎人手一部的程度，其普及速度和街头存在感丝毫不亚于今天的智能手机，甚至在某些社交层面比今天的手机更“张扬”。
据统计：1990年北京126寻呼台用户仅3万，3年后突破30万，平均每40个北京人就有1台。到1995年全国用户冲破1800万，跃居世界第二；1998年峰值达6546万，成为全球第一大寻呼市场。年产量最高达1500万台，城市街头巷尾到处“哔哔”作响。
腰间别着一台BB机是最时髦的“外露式富裕”，有人特意把衬衫下摆扎进裤腰，只为把机器和金属链亮出来。“大哥大”+BB机组合是90年代末的“土豪顶配”，回头率堪比韩明星驾到。
1992年春节北京126台每小时呼叫量超过1万次，寻呼小姐昼夜坐席。公用电话亭、小卖部长途座机因BB机回拨需求而遍地开花，形成“寻呼—回电”生态。
牧场主给奶牛脖子上挂BB机，“一呼哞应”成为茶余饭笑的段子，也侧面说明其普及到“无处不在”的程度。
早期一台摩托罗拉数字机售价约1000～2000元，相当于普通人两三个月工资；汉字机更贵，仍供不应求。入网费100元、每条信息0.1元的使用成本，在人均月薪500元的年代算“轻奢”，却挡不住排队入网。
电视里循环播放的寻呼机广告主打“爱情+事业”，把冷冰冰的通信工具塑造成流行符号。
年轻人为“碎碎念”留言而专门购买电话卡、硬币，BB机一响，心跳就跟着加速，成为一种集体记忆。
90年代的中国城市，就是“哔哔”声里的中国。BB机不仅改变了即时通信，也第一次让“个人电子装备”成为可以炫耀的社会资本。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