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在眼底的蓝 背后的故事

十二岁之前的贺峻霖，日子虽平淡，却也藏着几分细碎的暖。他在城郊的孤儿院长大，无父无母的日子里，身边有几个玩得要好的小伙伴，老院长待他温和，会在冬天给他们煮热乎乎的粥，夏天摇着蒲扇讲过去的故事。那时他的眼睛和寻常孩子没两样，澄澈透亮，藏着对世界的懵懂期许，从没想过，一双眼睛会彻底打碎他安稳的时光。

那天午后，孤儿院的孩子们在院子里追逐打闹，贺峻霖被同伴推搡了一下，重心不稳摔在地上，额头磕出一片红。委屈与疼意涌上来，他仰头想争辩，眼里忽然泛起一阵奇异的痒，视线渐渐变得模糊。周围的喧闹骤然停下，小伙伴们都瞪大了眼睛看着他，眼里满是惊恐，纷纷往后退，像见了什么怪物。

贺峻霖茫然地抬手揉眼，指尖触到眼角的湿润，低头看向院角的积水，水面映出的自己让他心头一震——原本清澈的眼眸，此刻竟泛着淡淡的克莱因蓝，从眼尾往瞳孔渐深，像浸在不知名的深海里，诡异又陌生。他慌乱地眨眼，那抹蓝却迟迟不散，耳边传来小伙伴们窃窃私语的声音，“他眼睛怎么变成这样了”“好吓人，会不会是怪物”“以后别跟他玩了”。

那些话语像细小的针，密密麻麻扎进心里，疼得他鼻尖发酸。他想解释，想告诉大家自己不是怪物，可张开嘴却发不出声音，只能眼睁睁看着曾经亲近的伙伴们远远躲开，连看他的眼神都带着躲闪与排斥。老院长匆匆赶来，看到他的眼睛也愣了愣，随即蹲下身轻轻摸了摸他的头，眼里满是心疼，却没多说什么，只是牵着他回了房间。

从那天起，贺峻霖成了孤儿院里的“异类”。没人再愿意和他并肩走，没人再喊他一起玩游戏，甚至有人会在他背后指指点点，那些细碎的议论像影子，甩也甩不掉。他渐渐变得沉默，不再主动靠近任何人，总是一个人缩在角落，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生怕别人看到他眼底的蓝。心里的无措与伤心越积越满，偶尔也会生出一丝莫名的气愤，气自己这双奇怪的眼睛，气那些轻易就疏远他的伙伴。

他以为日子就算冷清，至少有老院长的温柔相伴，却没料到，更大的黑暗正在悄然靠近。深秋的一个清晨，贺峻霖刚醒就听说老院长夜里突发急病离世，整个孤儿院都浸在沉闷的悲伤里。没过多久，新院长来了，是个面容阴沉的男人，眼神锐利，看向孩子们时总带着几分算计，没人喜欢他。

贺峻霖本想安安分分躲在角落，却还是没能逃过。新院长来的第三天，就从护工嘴里听说了他异瞳的事，当天傍晚，他在院子里发呆时，忽然被人从身后捂住口鼻，一股刺鼻的气味涌进鼻腔，他挣扎了几下，意识便渐渐模糊，最后彻底失去知觉。

再次醒来时，四周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冰冷的霉味，还有淡淡的消毒水味，陌生又压抑。他躺在冰冷的地面上，浑身酸痛，额头的伤还在隐隐作痛，想动却发现四肢无力，只能勉强蜷缩起身子，竖起耳朵听着周围的动静。

不远处传来微弱的说话声，是新院长的声音，还有一个陌生男人的嗓音，语气里满是贪婪。“那孩子的眼睛很特别，肯定能卖个好价钱，你们实验室不是正需要这种特殊体质的人吗？”新院长的声音带着谄媚，“只要钱给够，人就归你们，保证没人知道。”陌生男人轻笑一声：“只要他真像你说的那样，钱不是问题，好好看着他，别让他跑了。”

“非法交易”“卖给他”“实验室”，这些字眼像重锤，狠狠砸在贺峻霖心上，心脏骤然抽痛，呼吸瞬间变得艰难，喉咙里像是堵了什么东西，连喘息都带着疼。他才十二岁，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恐惧像潮水般将他淹没，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掉，却死死咬住嘴唇，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只敢用尽全力放轻喘息，生怕被外面的人发现他醒了。

黑暗里，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指尖悄悄摸索着地面，冰冷的水泥地上有细碎的石子，不远处似乎有一道微弱的光。他慢慢挪动身子，朝着光亮的方向爬去，膝盖蹭过粗糙的地面，磨出一道道血痕，疼得他浑身发抖，却不敢停下。爬了许久，才看清那是一扇破旧的小窗，窗户上钉着生锈的铁栏，缝隙窄小，却足够让他看清外面的景象——这是一处废弃的仓库，周围荒无人烟，只有几棵枯树孤零零地立着。

他咬着牙，用尽力气摇晃铁栏，锈迹斑斑的铁栏松动了些，他忍着手上的疼，一点点掰扯，指尖被划破，鲜血顺着指缝往下流，滴在地面上，晕开小小的红痕。不知过了多久，铁栏终于被掰出一道足够他钻过去的缝隙，他小心翼翼地往外爬，身上的衣服被划破，伤口蹭过粗糙的墙面，疼得他眼前发黑，却还是拼尽全力爬了出去。

外面的空气带着深秋的凉意，清新又自由，贺峻霖大口呼吸着，胸口的憋闷才稍稍缓解。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到处都是伤痕，血迹顺着衣角往下滴，腿上的伤让他每走一步都钻心地疼，只能一瘸一拐地往前挪。天色渐渐暗下来，路边的路灯亮起微弱的光，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只能凭着本能往前走，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逃离那个可怕的地方，离新院长远远的。

走了不知多久，腿上的力气彻底耗尽，伤口的疼意越来越烈，眼前渐渐发黑，他再也支撑不住，眼前一黑，重重摔倒在冰冷的街道上，彻底失去了意识，眼底那抹克莱因蓝，在昏暗中悄悄褪去，只留下满脸的泪痕与满身的伤痕。

不知睡了多久，贺峻霖在一阵温暖的触感中醒来，鼻尖萦绕着淡淡的药香。他缓缓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陌生的屋顶，身边坐着一对慈祥的老人，奶奶正握着他的手，眼里满是心疼，爷爷则端着一碗温热的粥，轻声说：“孩子，醒了就好，饿不饿？喝点粥吧。”

原来，他摔倒后被路过的爷爷奶奶发现，见他浑身是伤，便好心把他带回了家，悉心照料。得知他的遭遇后，爷爷奶奶红了眼眶，心疼地摸了摸他的头，说：“孩子，以后就跟我们过吧，我们养你。”

那一刻，贺峻霖积攒许久的委屈终于忍不住，扑进奶奶怀里放声大哭，把这些日子的恐惧、无助与孤单全都宣泄出来。爷爷奶奶轻轻拍着他的背，温柔地安抚着，像一道暖光，照亮了他深陷黑暗的世界。

日子一天天过去，五年时光悄然溜走。贺峻霖在爷爷奶奶的悉心照料下慢慢长大，长成了十七岁的少年，身高长到了172cm，眉眼愈发清秀，只是性子依旧带着几分内敛，眼底的蓝也被他小心翼翼藏着，只有在情绪失控时才会悄然浮现。爷爷奶奶送他上了高中，他凭借温润好听的声音，成了年级播音站的站长，站在话筒前时，他能暂时忘记所有不安，让声音带着暖意传遍校园。

只是那些过往的阴影，从未真正消散。他依旧怕与人太过亲近，怕自己的异瞳暴露，怕再次被疏远、被伤害，偶尔夜里会梦见当年漆黑的仓库，梦见新院长阴狠的脸，从噩梦中惊醒时，额头上满是冷汗。但每当看到爷爷奶奶慈祥的笑容，想到他们给予的温暖，他又会悄悄给自己打气，告诉自己要勇敢一点。

高二七班的教室里，贺峻霖坐在最后一排，窗外的阳光落在课本上，映出淡淡的光斑。他低头看着书页，指尖轻轻攥着衣角，藏在袖口下的手腕上，还留着当年逃生时留下的浅淡旧痕。他不知道未来会怎样，只希望能安安分分度过高中时光，守护好爷爷奶奶给予的温暖，至于那藏在眼底的蓝，还有那些不愿提及的过往，他只想永远藏在心底，不再被人触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