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育课的铃声刺破午后的慵懒，操场上满是喧闹的脚步声与笑语。贺峻霖站在队伍末尾，手心微微出汗，宽松的校服袖子被他悄悄拽紧，遮住手腕上的痕迹。这是他转来高中后，第一次完整留在课堂上，身边站着严浩翔，温热的气息隔着不远的距离传来，竟让他生出几分莫名的安定。
老师安排自由活动后，同学们三三两两散开，打球的、闲聊的，热闹得很。贺峻霖没动，只是站在原地，望着远处的跑道发呆，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口袋里的手机，心里还惦记着爷爷奶奶中午说的话。
“要不要去打会儿球？”严浩翔走到他身边，手里拎着两个篮球，语气轻快，“我技术还行，带你练练？”
贺峻霖抬头看他，阳光落在严浩翔眉眼间，驱散了往日的疏离，只剩温和的笑意。他犹豫了一下，轻轻摇了摇头：“不了，我不太会。”
“没事，我教你。”严浩翔把一个篮球递到他手里，篮球带着微凉的触感，“很简单，试试就会了。”
贺峻霖攥着篮球，指尖有些发紧，还是跟着严浩翔走到了空着的球架下。严浩翔站在他对面，耐心地教他运球的姿势，偶尔伸手纠正他的动作，指尖不经意间触碰到他的手腕，贺峻霖像被烫到一样，猛地缩回手，篮球“咚”地掉在地上，滚出老远。
“抱歉。”贺峻霖慌忙弯腰去捡，脸颊泛起薄红，心里满是慌乱。他不习惯与人这般亲近，哪怕只是短暂的触碰，也会让他想起那些被束缚的过往。
严浩翔看着他紧绷的模样，心里了然，没再上前，只是站在原地，轻声说：“没关系，慢慢来，不用急。”
他的包容像一阵暖风，吹得贺峻霖心里的慌乱渐渐散去。贺峻霖捡起篮球，重新站好，试着按照严浩翔教的动作运球，虽然生疏，却比刚才从容了些。严浩翔站在一旁看着，偶尔轻声指导，眼里满是温柔，没再贸然靠近。
就在两人渐渐找到节奏时，不远处传来几道不怀好意的笑声。之前在语文课上议论贺峻霖的两个男生，带着另外几个人走了过来，围着球架站定，眼神轻蔑地落在贺峻霖身上。
“哟，这不是贺大逃课生吗？今天怎么不躲起来了？”为首的男生嗤笑一声，伸手就要去抢贺峻霖手里的篮球，“还学人家打球，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
贺峻霖猛地后退一步，攥紧篮球，眼底瞬间掠过一丝冷意，胸口的憋闷感再次涌上来。他不想惹事，转身就要走，却被那男生伸手拦住：“怎么？想跑？是不是被我说中了，心里不舒服？”
“让开。”贺峻霖的声音发冷，指尖攥得发白，情绪开始不受控制，眼底渐渐泛起淡淡的克莱因蓝，从眼尾慢慢向瞳孔蔓延。
“不让又怎么样？”男生上前一步，伸手就要推他的肩膀，“一个没爹没妈的野种，还敢跟我摆脸色？”
“野种”两个字像一把尖刀，狠狠扎进贺峻霖的心里，瞬间点燃了他压抑多年的情绪。十二岁那年被孤立的委屈、被院长抛弃的恐惧、独自逃生的狼狈，全都在这一刻翻涌上来。他猛地抬头，眼里的克莱因蓝已然浓烈，像浸在深海里，带着几分破碎的戾气，抬手就要挥开那男生的手。
“住手！”严浩翔快步上前，一把挡在贺峻霖身前，狠狠攥住那男生的手腕，眼神冷冽如冰，“说话放干净点！”
严浩翔的力气不小，那男生疼得龇牙咧嘴，挣扎了几下没挣开，脸上闪过几分惧意，却还嘴硬：“关你什么事？他本来就是……”
“再敢说一句，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严浩翔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周身散发出的气场，让旁边几个人都不敢上前。严浩翔毕竟是个富二代，家里的势力在本地不小，这几个男生平时也有所耳闻，此刻见他动了真怒，顿时没了气焰。
那男生悻悻地抽回手，瞪了贺峻霖一眼，撂下一句“走着瞧”，就带着人灰溜溜地走了。
人群散去，严浩翔立刻转身看向贺峻霖，眼里的冷意瞬间褪去，只剩满满的担忧。贺峻霖还站在原地，身体微微发抖，眼里的克莱因蓝还未褪去，像受惊的小兽，满是惶恐与无措。他低头抬手捂住眼睛，声音带着哽咽：“别……别看我的眼睛……”
他怕，怕严浩翔像当年的小伙伴一样，看到他的异瞳就躲着他，怕这份刚刚生出的温暖，又会离他而去。
严浩翔看着他颤抖的肩膀，心里疼得厉害。他轻轻上前，小心翼翼地握住贺峻霖的手腕，动作温柔得像怕碰碎了他，声音放得极柔：“我不看，别怕，他们都走了，没人能再欺负你。”
贺峻霖的身体一僵，没挣扎，任由他握着自己的手腕。严浩翔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掌心的冷汗，还有手腕上那几道浅浅的旧痕，心里的心疼更甚。他轻轻拍着贺峻霖的背，像安抚受惊的小猫，一遍遍地轻声安抚：“没事了，有我在，没事了。”
不知过了多久，贺峻霖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眼里的克莱因蓝慢慢褪去，恢复了原本的清澈。他缓缓放下手，抬头看向严浩翔，眼里还带着未散的水汽，睫毛湿漉漉的，像沾了晨露的蝶翼，脆弱得让人心疼。
“你的眼睛……很好看。”严浩翔看着他，语气认真而真诚，没有丝毫的嫌弃与畏惧，“像克莱因蓝的海，很干净，一点都不怪。”
贺峻霖愣住了，怔怔地看着严浩翔。这是除了爷爷奶奶之外，第一个看到他的异瞳，还会说好看的人。那些压抑多年的委屈，在这一刻再也忍不住，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顺着脸颊滑落。
严浩翔慌了神，连忙抬手，用指腹轻轻擦去他脸上的泪水，动作温柔得不像话：“别哭，别哭，是我不好，没早点护住你。”
“不是你的错。”贺峻霖哽咽着开口，声音沙哑，“是我……我怕别人看到我的眼睛，会像以前一样躲着我，会说我是怪物……”
“不会的。”严浩翔打断他的话，眼神坚定，“以后有我在，没人敢说你，没人敢欺负你。你的眼睛不是怪物，是上天给你的礼物，我会好好守护它，也会好好守护你。”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斑驳的光影，落在两人身上。严浩翔轻轻拥住贺峻霖，动作轻柔，带着满满的暖意，将他护在怀里。贺峻霖靠在他的肩头，任由眼泪肆意流淌，把这些年的委屈与不安，全都倾泻出来。
这一刻，他心里那堵坚硬的墙，彻底崩塌，让严浩翔这束光，完完全全照进了他的世界，驱散了所有的阴霾。
体育课结束后，严浩翔陪着贺峻霖回了教室。路上遇到同学，有人好奇地看向他们，严浩翔都坦然地回视，牵着贺峻霖的手，没有丝毫避讳。贺峻霖起初有些局促，后来感受到严浩翔掌心的温度，心里渐渐安定下来，慢慢抬起头，不再像以前那样躲闪旁人的目光。
回到教室，严浩翔从书包里拿出一块干净的手帕，递给贺峻霖：“擦擦脸，别让别人看出痕迹，免得爷爷奶奶担心。”
贺峻霖接过手帕，轻轻擦去脸上的泪痕，脸颊泛起淡淡的红晕。他低头看着手帕上淡淡的清香，心里暖暖的，轻声说：“谢谢你，严浩翔。”
这是他第一次，完整地叫出严浩翔的名字，没有疏离，只有真诚。
严浩翔笑了，眼里满是星光：“不用谢，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我会一直陪着你。”
下午的课，贺峻霖听得很认真，偶尔遇到不懂的地方，还会悄悄戳戳严浩翔的后背，小声请教。严浩翔转过头，耐心地给他讲解，两人头挨得很近，低声交谈的模样，落在旁人眼里，竟透着几分和谐的暖意。
放学时，严浩翔主动提出要送贺峻霖回家。贺峻霖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两人并肩走在回家的路上，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偶尔有风吹过，带着路边花香，格外惬意。
快到贺峻霖家门口时，贺峻霖忽然停下脚步，转头看向严浩翔，眼神认真：“严浩翔，我的过去……很糟糕，我怕会连累你。”
严浩翔看着他，抬手轻轻揉了揉他的头发，动作自然又温柔：“你的过去我没参与，但你的未来，我想陪着你。不管有多糟糕，我都不怕，我只想让你以后能开开心心的，不用再独自承受那些难过。”
贺峻霖看着他真诚的眼神，眼里泛起泪光，却笑着点了点头：“好。”
这时，院子里传来奶奶的声音，贺峻霖连忙擦干眼角，对严浩翔说：“我到家了，谢谢你送我回来。”
“明天见。”严浩翔笑着挥手，看着他走进院子，直到看到爷爷奶奶出来迎接他，才转身离开。
贺峻霖走进屋里，奶奶看着他泛红的眼眶，担忧地问：“霖霖，怎么了？是不是在学校受委屈了？”
“没有，奶奶，我没事。”贺峻霖笑了笑，眼底满是从未有过的光亮，“我在学校认识了一个好朋友，他对我很好。”
爷爷奶奶看着他脸上真切的笑容，心里满是欣慰。贺峻霖终于愿意敞开心扉，接纳别人的温暖了。
夜里，贺峻霖躺在床上，想起严浩翔温柔的眼神、坚定的承诺，还有体育课上那句“我会好好守护你”，嘴角忍不住扬起笑容。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睛，仿佛还能感受到那抹克莱因蓝的暖意，心里悄悄生出一个念头：或许，有严浩翔在，他真的可以不用再害怕，真的可以拥有一束属于自己的光。
而另一边，严浩翔回到家，坐在书桌前，脑海里反复闪过贺峻霖眼里那抹浓烈的蓝，还有他委屈落泪的模样。他拿出手机，悄悄查了很多关于心理疏导的资料，心里暗下决心，以后一定要更用心地陪着贺峻霖，帮他走出过去的阴影，让他的眼里，永远盛满光亮，再也没有惶恐与不安。
两颗心，在不知不觉中慢慢靠近，像两颗星辰，跨越了黑暗与疏离，终于找到了彼此，相互照亮，温暖了往后的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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