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绾四人打完饭坐到了一起,经历了这么多事她们实在没胃口,但又抵不住饥饿,只要了点白粥跟咸菜。
韩洋路过他们,嘴里讥笑:“查了一早上查的茶不思饭不想了?”
没等他们回嘴,韩洋带着三个女生径直走过去。
常文忿忿不平地盯着她的背影,苏绾不想在这种人身上浪费时间,眼神安抚了两个室友。
沈砚倒是没被影响,神色如常,不知道在想什么,他突然回头:“你们先去吃饭吧,我再打点菜。”
几人刚坐下吃饭,便看见隔壁桌一个男生惊恐万状:“我,我动不了了,别压着我……”
他的脸涨的通红,额角青筋暴起,仿佛在跟什么东西做抗争,然而无济于事,只听几声骨头断裂穿出的“咔咔”脆响,他整个人被压扁在椅子上,化为一摊肉泥。
尖叫一声盖过一声,又有好几个人被当场压死,鲜血的腥味钻进大家的鼻腔。
苏绾心跳如擂鼓,脑海里不停思索触发死亡的条件到底是什么。
王肖寒害怕的再也吃不下饭,丢下筷子抱着自己。
“哎呀呀,大家怎么不吃了?是不饿吗?”
拉拉队老师清亮的声音打破寂静,笑着来了句玩笑,她看了眼尸体,假装愠怒:“今天早上发生这么恶劣的事情,这些人居然敢在宿舍偷懒,你们说该不该惩罚?”
原来这些人原本是想跟着找到凶手的人 躺赢的,没想到怪物这么雷厉风行,丝毫不给机会。
常文跟王肖寒对视一眼,长舒一口气,转过头越发殷勤的看着苏绾,还好有她带着她们查线索。
一旁韩洋被吓到,刚刚的嚣张气焰荡然无存,好在她找门禁卡的行为也不算偷懒。
这顿饭吃的索然无味,下午一行人立马前往办公室找到花名册,让沈砚对照学生照跟姓名看看到底是谁有嫌疑。
结果他看了一圈,居然没有。
常文怕早上的心血付之东流,急躁道:“你确定吗?你一张脸也没见过?到底有没有认真看监控啊!”
沈砚皱眉,掏出手机,把监控室拍到的照片放大:“在这种事上我不会马虎,确实没有看到。而且你们说的谭雅、林霜她们这个时间段都已经回宿舍了。”
苏绾思索一阵,看来事情比看到的要复杂些,她指着紧随贾馨身后的女生:“这个人是不是比普通女生高很多。我没有在四班看到这么高的女生,而且她袖口露出一节纹身。”
王肖寒反应过来:“是哦,会不会是男生假扮的,为了混淆视听?”
常文沮丧:“可是咱们也没在班里见到过这个男的啊。”
“他还有纹身呢,难道凶手是校外的?有人花钱要弄死贾馨。”
常文笃定道:“这么一看谭雅的嫌疑就更大了,只有她跟贾馨过不去,还有这个财力,而且她还有可能是校长亲戚,因为贾馨要举报校长,所以她必须除掉贾馨!”
苏绾无奈笑道:“我觉得你说的太绝对了,更何况,我们还没确定谭雅到底是什么身份。”
沈砚插话道:“我在食堂问了打饭阿姨,她们说校长只有一个儿子,并且他没有兄弟。”
常文终于对他刮目相看:“没想到你当时回去是为了八卦啊。”
苏绾追问:“那拉拉队老师呢,她到底是什么来头。”
“她是学校重建好才来这里的,都传她跟校长有私情,好多人觉得她在有意靠近校长。”
王肖寒鄙夷道:“没想到怪物也这么爱慕虚荣。”
说完大家低下了头,这么一整理,刚刚的想法都被推翻。
苏绾鼓励他们:“别沮丧了,我们去校长办公室看看。”
—
迎面是一扇素色实木门,木纹清晰可见,未加过多修饰。
推开门,苏绾站在门口打量一圈。
室内地面铺着浅灰色地砖,墙面是素净的米白色乳胶漆,没有多余的软包或壁画,只在办公桌后的墙上挂着一幅装裱简单的书法作品,写着“立德树人”四个楷体字,墨色沉稳。
一张旧款实木办公桌摆在中央,桌面略显斑驳,边缘有细微的磨损痕迹,只放着一个搪瓷杯、几本教案和一台电脑,没有精致的摆件。
办公桌旁立着一个铁皮文件柜,漆皮有些脱落,里面整齐码放着学生档案和各类教学资料。墙角放着两把木质椅子,椅面铺着朴素的蓝色布垫,旁边是一个简易的书架,摆满了平价的教育类书籍和教材,没有精装典籍或珍贵藏品。
整个空间没有华丽的装饰,却透着一股整洁、朴素的气息,处处彰显着教育工作者的务实与沉稳。
常文本想着校长贪污那么多总该好好装修自己的办公室,她一到就给它们砸个稀巴烂,没想到如此朴实无华。
她得出一句结论:“太虚伪了。”
“行了,咱们开始找线索吧。”
推门而入的瞬间,素色实木门竟在身后“咔嗒”一声自动反锁,不锈钢门把手泛着的金属光泽骤然冷了几分,指尖触碰时竟似结了层薄冰。
常文、王肖寒紧张的各自抱着苏绾的胳膊,带着哭腔:“怎么办怎么办,我们不会出不去了吧……”
室内静得可怕,浅灰色地砖反射着惨白光线,米白色墙面像蒙了层死气,连空气都凝滞得让人窒息。
苏绾无奈:“别害怕,你们这么抱着我,我怎么行动?放心吧,我们现在没干什么违反规则的事,它们不会把我们怎么样的。”
她们不舍得松开手,开始从办公桌的资料开始找线索。
办公桌后的“立德树人”书法作品,在几人靠近后,墨色莫名变得暗沉,四个楷体字边缘似在微微渗墨,像极了凝固的血痕。
苏绾拿起教师名单,原来拉拉队老师叫赵雅荷,自从她上任后不断有老师辞职,学生退学,现在也只剩下不到五个老师了,很多老师都是教两门课程的。
难怪整个学校只看的见三个班。
他们的消失恐怕跟怪物脱不了关系。
苏绾思索着,搪瓷杯突然自行倾斜,水渍在桌面蜿蜒蔓延,竟精准地覆盖住教案上某几页内容,仿佛刻意隐藏着什么。
“请参加拉拉队的女生十分钟内到操场集合,准备进行排练!超时者后果自负!”
广播不合时宜的响起。
常文惊慌失措:“可是这门被反锁了!咱们怎么出去?”
苏绾走到窗边试图砸开窗户,却发现这窗户似乎被有意加固过。
王肖寒抱怨:“怎么这样,整个学校都是豆腐渣工程,就他的校长办公室坚不可摧是吗!”
沈砚眼看短时间内也破解不了电脑密码,见她们出不去,将桌子上的别针扭直,干起了开锁工作。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几个女生面临变成血雾的风险。
在三道目光的注视下,沈砚终于打开门锁。
他擦了把额角的冷汗,让她们结束后再到这里,说罢又开始解锁电脑。
苏绾三人踩点赶到操场,此时女生已经不剩二十人。
前面拉拉队老师热情洋溢地领舞,苏绾祈祷训练早点结束,她觉得她离真相越来越近了。
夕阳将操场的塑胶跑道染成暗红,像凝固的血痕,远处的篮球架歪斜着,影子被拉得老长,如同佝偻的鬼影。
啦啦队老师站在操场中央,穿着亮片啦啦服,在渐暗的天色里泛着诡异的光。
她的动作机械而僵硬,抬手、踢腿、旋转,每一个姿势都精准得过分,却毫无生气,像个被操控的木偶。
明明已经是傍晚,她额角却没有一丝汗珠,脸上挂着一成不变的笑容,嘴角咧开的弧度僵硬得吓人,眼神空洞,仿佛看不到周围的一切。
音乐是从操场角落的老旧音箱里传来的,旋律扭曲怪异,像是被放慢了数倍,夹杂着滋滋的电流声,听得人头皮发麻。
她就跟着这诡异的节奏,不知疲倦地重复着一套动作,脚步扫过地面,带起细碎的沙粒,却始终没有停下的迹象。
在操场上的每一秒都是煎熬。
“晚饭时间到,请同学们有序到食堂就餐。”
此刻突然响起的广播声好似救赎,拉拉队老师停止舞蹈,转身离开了。
一听结束了,常文跟王肖寒赶紧走到苏绾身边。
常文问:“咱们去找那个男生,还是去食堂啊。”
“去找沈砚。”
王肖寒瑟瑟发抖:“啊,你不怕触犯规则被抹杀吗?”
苏绾轻笑一声,胸有成竹:“这次广播并没有限制时间,我们不算犯规。早点找到真相才能早点出去不是吗?”
王肖寒选择跟随苏绾。
常文虽不这么认为,但又不敢单独行动,索性跟她们一起返回校长办公室。
推开门,沈砚似乎等待多时。
他又看了眼电脑内容,道:“校长有个姐姐,他外甥女跟贾馨是一个宿舍的,叫林霜。他害死的工人数量高达三十七人。”
苏绾点点头,这就对了,跟她猜想的差不多。
电脑慢慢熄屏,却在无人触碰时,屏幕倒影里闪过几张模糊的人脸,转瞬即逝。
铁皮文件柜传来“咚咚”的轻响,像是有人在柜内叩击。
常文跟王肖寒颤颤巍巍地靠近文件柜:“苏…苏绾,我们不敢看,你们快过来。”
苏绾略过她们,发现文件柜是上了锁的,她翻遍办公桌也没找到钥匙。
不过它的切口……
苏绾想起传闻中这老式文件柜有个隐秘的硬币锁孔,急忙摸出兜里的一元硬币,摸索着贴在柜门上沿。
果然摸到个细微的凹槽。
她将硬币嵌入凹槽顺时针转动,常文见她掏出硬币,心里奇怪。
“咔哒”一声轻响,文件柜的晃动骤然停止,可刚要拉开抽屉,柜内突然传出尖锐的嘶鸣,像是有东西在疯狂冲撞,抽屉缝隙里渗出缕缕黑雾,带着刺鼻的霉味。
几人捂着鼻子连连后退,待异味散去,他们才靠近文件柜。
里面的学生档案整齐得过分,只是最底层的几份档案,封面竟不知何时染了片暗红色污渍。
她掏出来,是那群受害者家属的血书,一旁盒子里放着干瘪的小指。校长竟是以这种暴力的方式强迫他们撤回诉讼,出示谅解书的。
沈砚眉头紧皱,语气里带着愤怒:“道貌岸然,衣冠禽兽!”
苏绾翻看起这些沾满鲜血的谅解书,数来数去发现有一份异常厚重。
她仔细看起来,原来这一家死了两个人。
上面那份是工人赵建国的,死法与其他人相同,再往下翻,她竟然看到赵雅荷老师的名字。
赵雅荷进入工地给父亲送饭,不慎被混凝土搅拌车活生生绞断了脑袋,其他人发现时只能救下她的躯体。
难怪夜晚的怪物只会吞食人类的头颅,那应该是赵雅荷的怨念所化,她以身入局,其实是想借贾馨之死揭露校长的违法行为。
苏绾脊背发凉,冷汗慢慢浸湿后背。
没错了,他们根本就找不出凶手,凶手压根就不在学校里。
过关的条件也不是找出杀死贾馨的真凶,而是让校长得到制裁,不,更可能是让他血债血偿。
“她还活着,却出现在受害者名单里……”王肖寒凑过来瞥见名字,声音发颤,下意识往苏绾身后缩了缩,“难道她是故意的?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常文也皱紧眉头,语气带着怀疑:“会不会是校长的圈套?故意留下这份假谅解书,让我们误以为她是好人,其实她根本就是帮凶!”
沈砚沉默着接过谅解书,指尖抚过签名处,忽然道:“这签名的墨迹比其他几份新鲜,应该是近期才写的。”
苏绾眼里泛着浓烈的悲伤:“要是新写的,那么赵雅荷的处境更悲哀,她的死甚至被校长掩盖了!是副本世界才让她有了申冤的机会……”
话音未落,办公室的温度骤然下降,浅灰色地砖上竟凝结出一层薄霜,墙面的米白色乳胶漆开始簌簌剥落,露出底下暗红的痕迹,像干涸的血迹。
办公桌后的“立德树人”书法作品,墨色彻底暗沉如血,四个楷体字仿佛活了过来,笔画扭曲蠕动,像是在发出无声的控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