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那3.5分的好感度涨幅和陆见清消失在门外的背影，像一剂强效燃料，将沈墨尘所有的疲惫和挫败烧得一干二净。他几乎是扑回钢琴前，就着窗外漏进的月光和远处路灯的微光，一遍又一遍地练习着陆见清指出的那个小节，直到手指发烫，手腕酸软，那原本生涩的转折终于被他磨出了一点圆融的雏形。

接下来的日子，沈墨尘彻底住在了音乐教室。他不再仅仅是为了完成任务，而是真正沉浸在了这首曲子所构筑的情感世界里。他查资料，听不同大师的演奏版本，试图理解贝多芬在耳聋阴影下谱写出这首“悲怆”时，内心那份与命运抗争的、交织着痛苦与希望的复杂情感。

偶尔，在深夜，音乐教室的门会再次被轻轻推开。陆见清有时是来送落下的作业本，有时只是安静地站在阴影里听一会儿，从不打扰，也从不评论。但沈墨尘能感觉到他的存在，那像是一种无声的陪伴和肯定。

**[好感度 -28.5 → -27.1]**  

**[好感度 -27.1 → -25.8]**

分数在缓慢而稳定地上升，每一次微小的涨幅，都对应着沈墨尘对乐曲某处细节的突破，或是一次情感更投入的演绎。

校庆汇演当天，后台一片忙乱。化妆，换衣服，对流程。沈墨尘穿着班里统一租来的、并不太合身的黑色西装，坐在角落，手指无意识地反复蜷缩又松开。他能听到前面礼堂传来的嘈杂人声，心脏在胸腔里擂鼓，手心沁出薄汗。

“下一个节目，高二（7）班，钢琴独奏——《悲怆》第二乐章，演奏者：沈墨尘！”

主持人的报幕声透过幕布传来。沈墨尘深吸一口气，站起身，走向舞台。

刺目的追光灯打在他身上，让他瞬间有些眩晕。他看不清台下黑压压的观众，只能听到自己如雷的心跳。他走到舞台中央那架三角钢琴前，微微鞠躬，然后坐下。

手指触碰到冰凉的琴键，熟悉的触感让他稍微镇定了一些。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脑海中浮现的不是乐谱，而是陆见清站在昏暗音乐教室里，轻声说“这里，慢一点”的样子。

他睁开眼，手指落下。

舒缓而略带哀伤的旋律如同月光般流淌出来，不再是练习时的生涩磕绊，而是带着一种沉静的、内敛的力量。他摒弃了所有炫技的念头，只是专注地、真诚地，用琴声诉说着他这段时间以来所理解的一切——那些挣扎，那些迷茫，那些在黑暗中摸索时偶尔窥见的光，以及那份深藏在悲怆之下，不肯熄灭的、微弱却执拗的希望。

台下的嘈杂声不知何时消失了。整个礼堂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只剩下钢琴的声音在回荡。沈墨尘完全沉浸在了音乐里，忘记了紧张，忘记了台下的人群，甚至忘记了这原本是一场带着“攻略”目的的表演。

当他弹到那个曾被陆见清指点过的、情感转折的乐段时，他没有刻意放慢，也没有刻意加强，只是顺应着内心涌动的情绪，让指尖的自然流淌。那一段，弹得前所未有的顺畅而富有层次。

乐曲在最后一个宁静而带着余韵的和弦中结束。

沈墨尘的手指缓缓离开琴键，悬在空气中，微微颤抖。短暂的寂静后，雷鸣般的掌声骤然爆发，几乎要掀翻礼堂的屋顶。

他有些恍惚地站起身，面向观众鞠躬。刺目的灯光让他依旧看不清台下，但他下意识地，目光精准地投向了某个固定的方向——那是学生会成员通常就坐的区域。

在一片晃动的光影和模糊的人脸中，他捕捉到了一道视线。

陆见清就坐在那里，穿着干净的校服，身姿挺拔。他没有像其他人那样用力鼓掌，只是静静地看着台上。隔着遥远的距离和晃动的光线，沈墨尘看不清他脸上的具体表情，但他能感觉到，那道目光是专注的，沉静的，甚至……带着一种他从未见过的、极其细微的柔和。

四目相对。

时间仿佛在那一刻凝滞。周围的掌声和喧闹都成了模糊的背景音。

沈墨尘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了一下，又猛地松开，血液奔流着冲向四肢百骸，带来一种近乎战栗的酥麻感。

他知道，陆见清听到了。听到了他藏在琴声里的所有。

**[叮！检测到攻略对象对宿主好感度变化：-25.8 → -15]**

十点八分！

一次前所未有的、堪称巨额的涨幅！

系统提示音在脑海中炸开，沈墨尘却已经无暇顾及。他的全部心神，都被台下那道沉静的目光攫取了。

他站在耀眼的灯光下，看着黑暗中那个清瘦的身影，忽然觉得，之前所有的煎熬和努力，都值了。

值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