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二小姐。”
一名气质非凡、雍容华贵的男子已在酒楼此处等了许久,见孟雨前来,主动放下茶杯,站起身前来迎接。
祺王是皇子,对于孟雨这样一个“灾星”来讲竟然主动得到了他的礼遇,换做旁人早就羡慕嫉妒恨了。
但是孟雨不一样,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她疏远而又不失礼貌地行礼:“臣女孟雨见过祺王殿下。”
“孟二小姐不必多礼,请坐。”祺王倒是个实在人,主动邀孟雨一同入座。
待他们二人都落座过后,他叫人给孟雨上了茶。主动开口:
“孟二小姐方才的表现着实令本王刮目相看,不知你那身功夫师从何处?练习了多久?”他也不含糊,一上来就问到了要点,孟雨眼眸微垂,平静道:
“无师父指导,全由自身理解顿悟。”
似是怕祺王不相信,她又补充了一句:“我自小在边关,为了自保,自是得学些拳脚功夫才行。”
她这话说得滴水不漏,可堂堂祺王又怎会被她这三言两语给糊弄过去?他面色如常,不动声色地听着孟雨接下来的讲述,从好奇再到疑虑,到最后,竟然莫名带上了几分对这个身世坎坷的女子的一点怜惜,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
从祺王那里出来后已经是很晚了,佳晚还等在那儿,见孟雨出来,赶紧迎了上去。
“你怎么还没走?”孟雨皱着眉问她,她可不想让其他人知晓自己今日和祺王的会面。
“夫人命我在此处等候二小姐。”佳晚如实回答。
夫人?郑玲秋?
她会那么好心?
一连串的疑问如同惊涛骇浪般汹涌地涌入孟雨脑海,她实在想不通,这位对自己厌弃的不行的生母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毒药。
“罢了,今日之事,无论你看到什么,都不可以声张。”她对佳晚这样说,“如若让我听到半个不好儿的字眼儿……你就下去和文妈妈他们一起赌牌去吧。”
她轻描淡写的一句言语却在佳晚心间恍若掀起了惊涛骇浪,佳晚心一惊,连忙点头说是。
孟雨的不信任果然不是白费的,这边她刚回到家,就发现周围的下人看自己的眼神儿变了,不是变好了,而是带了几分同情与怜悯。
看着他们若有若无的眼神,孟雨心里总有块石头没落下。她迷惑地回以目光,佳晚时刻跟在她左右,不敢抬头。
可当她进入听竹轩的那一刻,她就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此时的听竹轩已经乱成一团,包括她的居室在内,全屋上下无一幸存完好之处,最惹眼的是地上那枚玉佩,已经碎成了几半,孤零零地躺在地上,看着可怜儿极了。
孟雨脑子“嗡”的一声响,瞳孔猛地一缩。
那一刻,她觉着她的世界仿佛都安静了,周围的一切嘈杂对她来说就如过眼云烟,一会儿就不见了。
她“噗通”一下跪倒在地,几步爬过去,虔诚地捧起了地上的几半碎玉。
这块玉佩对她何其重要呐!
佳晚早已经吓得魂飞魄散,谁敢动这位祖宗的东西?怕是嫌自己活得太长了。
“对,没错,那里也给本少爷整了!”门外传来一个得意的声音,是孟晖,孟家的小少爷。
似是没想到会有人在这里,孟晖推门而入,看到的便是跪坐在地上的孟雨。
“哟,孟二小姐回来啦。”他故意阴阳怪气地开口。
孟雨没动,但从她紧紧攥着的指尖佳晚可以看出,她是真的生气了,而且周身散发着浓厚的低气压,带着一丝杀气,她在内心疯狂挣扎:
“孟晖少爷……爷,我求你少说两句吧。”
见孟雨没动,孟晖变本加厉,甚至话语间还带上了几分恶毒,完全不当眼前之人是他的亲姐姐:
“一个灾星,能把你从那荒山野岭接回来就已经不错了,却一天到晚的招蜂引蝶,还欺负大姐姐,也不知道谁给你的胆子……今天这个算是给你的……”
他后面“教训”二字还未说出口,孟雨就突然动了,她站起身,扬起手,重重地挥向了孟晖的脸颊。
孟晖是习武之人,可孟雨的动作实在太快,全然不像是一位深居简出的闺阁女子所拥有的,“啪”的一声响,孟晖就被打了一巴掌,头偏了过去,脸上深深的多出了一个红印。
“晖儿!”
“少爷!”
“晖弟!”
不知是巧合还是怎的,孟雨一打完,郑玲秋、孟睿、孟文璋这些人就立马一窝蜂地进来了。
郑玲秋紧张的不行,看到宝贝儿子脸上的红印,甚至直接舍弃了当家主母的威严就要冲过去打孟雨。
孟文璋叫人拦住郑玲秋,盯着孟雨,这个孩子太让他觉得复杂了,那眼神儿,完全不像是刚归家那般懵懂无知,就连被烫了也一声不吭。
“孟雨,你疯了吗!这是你弟弟!”孟睿呵斥孟雨。
孟雨完全无视了他,指着地上一片狼籍,一字一顿道:
“地上这一切,该怎么说?”
到了这时,他们才想起看看周围,孟文璋的眉头愈发皱的明显,郑玲秋觉着没什么大不了,至少没她宝贝儿子挨了那么一巴掌重要。
“叫下人收拾一下不就好了,至于这么大呼小叫,甚至还打你弟弟吗?”
孟云也跟着委婉地规劝,她不说还好,这么一说孟雨就全然想起孟晖刚才说的“为长姐报仇”的话语了。
“孟晖,是你先无故带人闯进来,不敬重我这个姐姐,对着我的院子跟个匪徒一样打砸抢,现在装作这幅样子给谁看?”孟雨没理其他人,眼神死死地盯着被护在后面的孟晖,神色平静,可说出来的话却字字诛心。
“我知你自小习武,力气不同于常人,可你非但没将这份气力用在正道上,反而跟个土匪一样来我这小院里,怎么?我这小院倒不知什么时候成了练武场了?”
“你说你为长姐报仇?呵,你以为你是话本子里的那些英雄人物是不是?在我看来,你连女人都不如。”
“现在,立刻,马上给我道歉。”
孟雨神色全然冷了下来,完全不像是之前那般看着懵懂无知的小姑娘。这让孟文璋这个久经朝堂的老狐狸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孟雪躲在母亲后面,平常这个时候就连她也要说几句“童言”来讽刺自己的这个二姐姐了,但一想到她对自己的恐吓威胁,她就不敢再去招惹她,生怕下一秒自己就被牵连。
“听不懂吗?孟晖,我让你赔礼道歉一个都不能少!”
“还有,把你身后那两个贱婢,还有那两个小厮给我留下!”
孟雨厉声嘶吼着。
郑玲秋也生了气,当家主母的威严又回来了,见状,她不分青红皂白地就要罚孟雨:
“来人!孟雨以下犯上,不敬主母与家主,现在将她拖出去,打五十大板,以示惩戒!”
孟文璋眉头皱了皱,却也没阻止。
佳晚是真的害怕了,因为她知道,要是这五十大板真的打了,孟雨也受着了,那才是真的要完了。
可就在这气氛凝重,两个粗重婆子要上前拖人之时,门外传来一声大喊:
“太子殿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