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格惊魂

惨叫声刺破破庙的死寂时，林砚死死捂住嘴，才没让呜咽声溢出来。

暗格狭小逼仄，满是霉味与尘土，他蜷缩在里面，指尖几乎要将两块合二为一的玉佩捏碎。玉佩贴合处的“守”“信”二字仿佛有生命般，在掌心微微发烫，那温度却暖不透他冰凉的四肢。

外面的兵器碰撞声渐渐稀疏，取而代之的是沉重的脚步声和低低的交谈。

“人呢？那小子跑哪去了？”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带着不耐烦的戾气。

“搜！那半块玉佩一定在他身上，没玉佩，令牌就是块废石！”另一个声音阴冷刺骨，像是淬了毒。

脚步声在庙内来回踱步，离佛像越来越近。林砚能听到尘埃簌簌掉落的声音，甚至能感受到面具人掠过佛像表面的气流。他屏住呼吸，将身子往暗格深处缩了缩，后背紧紧贴着冰冷的石壁，心脏狂跳得几乎要撞碎肋骨。

突然，一只带着青铜凉意的手抚上了佛像的腹部——那正是暗格入口的位置。林砚的瞳孔骤然收缩，指尖的玉佩烫得更厉害了，仿佛在提醒他肩负的使命。

“这佛像倒是结实，就是太脏了。”面具人的声音就在头顶，林砚甚至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血腥气。

“别浪费时间，那青衫子已经断气了，那小子跑不远，追！”领头的声音传来。

脚步声渐渐远去，庙内重新陷入死寂，只剩下林砚粗重的喘息。他不敢立刻出去，又在暗格中躲了半柱香的时间，直到确认外面再无动静，才小心翼翼地推开暗格的盖板。

破庙内一片狼藉，地上散落着断裂的兵器和暗红色的血迹。青衫人的尸体躺在佛像前，胸口插着一把长刀，双目圆睁，额角的疤痕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狰狞。他腰间的墨玉令牌不见了踪影，想来是被面具人夺走了。

林砚踉跄着冲过去，跪倒在大师兄身边，颤抖着伸出手，却又在触碰到他冰冷身体的前一刻停住了。十年未见，重逢不过片刻，便已是阴阳两隔。师父的惨死、藏经阁的大火、大师兄的牺牲，一幕幕在脑海中交织，化作利刃，狠狠剜着他的心。

“大师兄……”他哽咽着，泪水终于忍不住滚落，滴在青衫人的衣襟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

他强忍着悲痛，将大师兄的眼睛轻轻合上，又找了块破旧的布巾，小心翼翼地擦拭着他脸上的血迹。做完这一切，林砚站起身，目光扫过满地狼藉，心中燃起熊熊怒火。那些青铜面具人，不仅毁了他的师门，杀了他的师父和大师兄，还在追寻着玄清观的秘密，他绝不能让他们得逞。

他握紧手中的玉佩，又摸了摸怀里的纸条——那是大师兄用性命换来的地址。墨先生，这个素未谋面的人，成了他唯一的希望。

林砚最后看了一眼大师兄的尸体，咬了咬牙，转身朝着破庙外走去。此时日已西斜，天边染着一抹诡异的暗红，像是鲜血凝固的颜色。他不敢走大路，只能沿着偏僻的小巷前行，尽量避开行人。

一路上，他时刻警惕着周围的动静，生怕那些青铜面具人去而复返。玉佩在掌心依旧发烫，仿佛在指引着他前进的方向，又像是在提醒他肩上的重任。

不知走了多久，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巷子里的光线越来越暗。林砚按照纸条上的地址，七拐八绕，终于来到了一座偏僻的宅院前。

宅院的大门斑驳破旧，门楣上挂着一块褪色的木牌，上面刻着一个模糊的“墨”字。院墙很高，上面爬满了枯萎的藤蔓，看起来荒废已久。

林砚犹豫了一下，伸手轻轻推开了大门。大门“吱呀”一声，发出刺耳的声响，在寂静的夜色中显得格外突兀。

院内杂草丛生，月光透过稀疏的树枝，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正对着大门的是一间正房，房门虚掩着，里面透出微弱的烛光。

“有人吗？”林砚试探着喊了一声，声音在空旷的院子里回荡，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他握紧玉佩，小心翼翼地朝着正房走去。走到房门前，他轻轻推开房门，一股淡淡的墨香扑面而来，与院内的霉味截然不同。

房内陈设简单，一张书桌，一把椅子，书架上摆满了书籍。书桌后坐着一个身穿黑衣的老者，背对着他，正低头研墨。

“你就是墨先生？”林砚轻声问道。

老者缓缓转过身，露出一张布满皱纹的脸，眼神却锐利如鹰，紧紧盯着林砚，仿佛要将他看穿。“你是谁？怎么会有我的地址？”

林砚从怀里掏出纸条，又举起手中的玉佩：“我是林砚，玄清观的弟子。这地址是我大师兄留给我的，他说你知道墨玉令牌的秘密。”

墨先生的目光落在玉佩上，瞳孔微微一缩，随即又恢复了平静。“青衫那孩子……终究还是没能躲过。”他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一丝惋惜，“坐吧，既然是他让你来的，有些事，也该告诉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