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川市的雨，总带着一股子化不开的湿冷。
午夜十二点，老城区的青石板路被雨水冲刷得发亮，倒映着沿街昏黄的路灯。一辆黑色轿车划破雨夜的静谧，停在巷口“福安里”的牌子下。车门打开，率先下来的是乐正汐，她穿着一身剪裁利落的黑色西装，长发束成高马尾，露出光洁的额头和线条分明的下颌线。雨水打湿了她的肩头，她却浑然不觉，只是抬手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目光锐利地扫过幽深的小巷。
“李队，现场情况怎么样？”乐正汐的声音清冷，像雨后的石板路，不带一丝温度。
巷口等候的李警官快步迎上来，脸色凝重：“乐顾问，寒法医已经在里面了。死者是这巷子里的住户，张桂兰，女，五十六岁，独居。今天凌晨一点左右，邻居听到她家里有争吵声和玻璃破碎的声音，以为是夫妻吵架，没敢多管。直到早上七点，清洁工发现她家大门虚掩着，进去一看，人已经没气了。”
乐正汐点点头，脚下不停，跟着李警官往里走。巷子很窄，两侧是斑驳的砖墙，墙角堆着一些废弃的杂物，空气中弥漫着雨水、霉味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走到巷子深处，一扇朱红色的木门敞开着，门内一片狼藉。寒清正蹲在客厅中央，穿着白色的法医防护服，戴着口罩和手套，手中拿着放大镜，仔细地观察着地上的痕迹。她的动作轻柔而专注，仿佛周围的一切喧嚣都与她无关。
听到脚步声，寒清抬起头，露出一双清澈而平静的眼睛。她的头发很短，贴在脸颊两侧，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浸湿，却丝毫不影响她的专注。看到乐正汐，她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亮，随即又恢复了平静：“来了。”
“嗯。”乐正汐应了一声，目光迅速扫视着现场。
这是一间老式的两居室，客厅不大，家具摆放杂乱。地上散落着破碎的玻璃杯碎片、翻倒的椅子和一些杂物，显然发生过激烈的争执。死者张桂兰躺在客厅的地板上，身体蜷缩着，胸口插着一把水果刀，刀柄没入，鲜血染红了她身上的碎花衬衫，在地板上积成一滩暗红色的水渍。
“初步判断，死亡时间在昨晚凌晨一点到三点之间。”寒清的声音透过口罩传来，带着一丝沉闷，“致命伤是胸口的刀伤，一刀毙命，刀刃刺入心脏，深度约八厘米。凶器就是这把水果刀，上面有死者和另一个人的指纹，正在比对。”
乐正汐蹲下身，顺着寒清的目光看去。水果刀掉落在死者手边不远处，刀柄上的指纹清晰可见。她又看向死者的双手，手指关节处有明显的淤青和划痕，指甲缝里还残留着一些皮屑。
“死者有反抗过？”乐正汐问道。
“是的。”寒清点点头，“死者的指甲缝里提取到了少量皮肤组织，已经送去化验了。另外，现场没有强行闯入的痕迹，门窗完好，门锁也没有被撬动的迹象。我推测，凶手应该是死者认识的人，并且是死者主动开门让他进来的。”
乐正汐站起身，走到门口，仔细检查着门锁。这是一把老式的铜锁，锁芯完好，没有被撬动的痕迹。她又看向门框，发现门框上有一些细微的划痕，像是被什么东西摩擦过。
“李队，”乐正汐转头看向李警官，“查一下死者的社会关系，尤其是近期和她有过矛盾的人。另外，调取巷子里以及周边街道的监控，重点排查昨晚凌晨一点到三点之间进出巷子的人。”
“好的，我这就去办。”李警官连忙应下，转身匆匆离去。
现场只剩下乐正汐和寒清两人。雨声淅淅沥沥，落在屋顶和窗户上，发出单调的声响。
乐正汐走到寒清身边，看着她小心翼翼地收集着地上的证据，忍不住开口：“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发现？”
寒清站起身，摘下手套，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透明的证物袋，里面装着一枚小小的银色耳钉：“这个，是在死者的枕头底下发现的。死者没有打耳洞，这枚耳钉应该是凶手留下的。”
乐正汐接过证物袋，仔细观察着。这枚耳钉样式很别致，是一朵银色的玫瑰，花瓣边缘有细微的纹路，看起来价值不菲。“玫瑰耳钉……”乐正汐若有所思，“看来凶手的身份不简单。”
寒清点点头，又指了指死者的手腕：“死者的手腕上有一圈淡淡的勒痕，虽然不明显，但可以确定是生前造成的。结合她胸口的刀伤，我推测，凶手先是用绳子之类的东西勒住死者的手腕，限制她的行动，然后再用水果刀将她杀害。”
乐正汐的目光落在死者的手腕上，勒痕确实很淡，如果不是寒清提醒，她很可能会忽略过去。“这么说来，凶手和死者之间的矛盾很深，下手狠辣，而且很有条理。”
“嗯。”寒清应了一声，开始收拾自己的工具，“现场的证据差不多都收集完了，我先回法医中心做进一步的化验，有结果了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
“好。”乐正汐点点头，看着寒清的身影消失在巷口的雨幕中，目光又重新落回现场。
她走到客厅的窗边，推开窗户。雨水扑面而来，带着刺骨的寒意。窗外是一片狭窄的天井，天井里种着几盆枯萎的花草，墙角堆着一些废弃的纸箱。乐正汐的目光在天井里仔细搜索着，忽然，她注意到墙角的纸箱后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反光。
她跳下窗户，走进天井，拨开纸箱。只见地上躺着一枚小小的金属片，上面刻着一个模糊的字母“L”。
乐正汐捡起金属片，放在手心。这枚金属片很小，大概只有指甲盖大小，材质像是不锈钢，表面有些生锈。字母“L”的刻痕很深，不像是自然磨损造成的。
“这会是什么？”乐正汐喃喃自语，将金属片放进证物袋里。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响了，是李警官打来的。
“乐顾问，有发现！”李警官的声音带着一丝兴奋，“我们调取了巷口的监控，发现昨晚凌晨一点半左右，有一个穿着黑色雨衣、戴着帽子的人走进了巷子，凌晨两点十分左右又走了出来。因为雨太大，监控看得不是很清楚，但可以确定，这个人的身高在一米七左右，体型偏瘦。”
“有没有拍到他的脸？”乐正汐问道。
“没有，他一直低着头，帽子也压得很低，根本看不清脸。”李警官有些遗憾地说，“不过，我们在巷子口的垃圾桶里发现了一件黑色雨衣，上面有少量的血迹，已经送去化验了，应该就是凶手穿的那件。”
“好，我知道了。”乐正汐挂了电话，心中的思绪越来越清晰。
凶手是死者认识的人，身高一米七左右，体型偏瘦，戴着一枚银色的玫瑰耳钉，身上可能还带有刻着字母“L”的物品。而且，凶手和死者之间有很深的矛盾，作案手法狠辣且有条理。
这一切，都像是一个谜，而解开这个谜的钥匙，就隐藏在这些看似零散的证据之中。
乐正汐深吸一口气，雨水的寒意让她的头脑更加清醒。她转身走出房间，走进雨幕中。青川市的雨还在下，但她知道，真相终将像雨后的阳光一样，穿透迷雾，照亮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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