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晓阳第一百零八次偷瞄挂钟时，墨影正用爪子优雅地翻开《海雾镇百年悬案集》。月光透过阁楼天窗，洒在这只黑猫的毛上，把他胸前那枚“DODO冒险队领队”的徽章映得闪闪发亮。

“喂，我们明天去水族馆探险要带什么？”晓阳故意把鳕鱼条嚼得咔咔响。

墨影头也不抬，变声领结传出类似晓阳的少年音：“首先，某人该把上个月弄丢的指南针赔给苏夜。”

晓阳的耳尖瞬间涨红。三天前在旧灯塔，他确实失手让那个祖传指南针掉进了海里。但此刻查理公事公办的语气，让他想起下午林灵说的“墨影才是真正领导者”。

“不就是个指南针吗！”晓阳把鳕鱼条重重拍在茶几上，“反正你什么都会，干脆连我的台词也一起说了啊！”辣椒粉从撕开的包装袋里飘出来，正好落在墨影最爱的鳕鱼条上。

空气突然凝固。墨影缓缓抬头，黑曜石般的眼睛泛起陌生的冷光：“ 你知道我为什么讨厌辣椒。”

晓阳的手指猛地抽搐——他当然记得：去年暴雨夜，墨影为了救他，被辣椒喷雾灼伤了眼睛。但此刻少年倔强的自尊心像涨潮的海浪般汹涌：“装什么伟大！要不是爷爷给你这个变声领结，你连话都说不了！”

“咔嗒。”

墨影颈间的领结突然被摘下，连同徽章一起推到晓阳面前。月光下，他跳下沙发的背影，竟透出人类般的孤傲。

“墨影？”晓阳盯着地板上微微反光的液体，那是猫的眼眶承受不住某种情绪时溢出的生理盐水。但当他追到玄关时，只看到院门在夜风中吱呀摇晃，满地凤凰花瓣被碾出凌乱的爪印。

三小时后，浑身湿透的晓阳跪在“蓝洞水族馆”的破败售票处前。暴雨把墨影的足迹冲刷得支离破碎，唯有他项圈上的银铃铛，在锈蚀的检票闸机缝隙里闪着微弱的光。

“这边！”苏夜自制的辐射探测器突然发出蜂鸣。唐飞星踹开长满藤壶的侧门时，一群荧光蓝的磷虾从他们脚边仓皇逃窜，仿佛在躲避某种庞然大物。

圆形展厅中央的巨型水族箱布满裂痕，墨绿色的海水正从缝隙渗出。灵灵的手电光束扫过玻璃的刹那，所有人如坠冰窟——数以万计的透明水母正在组成墨影的立体影像！

“不是投影...”苏夜的呼吸凝成白雾，“它们在用触须进行生物电流传导。”

那些指甲盖大小的水母，每只伞盖内部都嵌着张模糊的人脸。当晓阳颤抖着贴近玻璃，其中一只突然膨胀到足球大小的水母，伞盖里赫然浮现出墨影的脸！

“喵！”

真实的猫叫从控制室传来。晓阳发疯似的冲过去，却撞见永生难忘的画面：墨影正端坐在布满海盐结晶的操作台上，他的影子被某种蓝光投射成穿白大褂的青年。更可怕的是，那些磷光水母正从通风口源源不断涌来，在墨影周围拼出诡异的星图。

“这不是赌气的时候！”晓阳伸手去抱墨影，指尖却传来触电般的刺痛。所有水母突然开始高频振动，海水中浮现出发光的五线谱。当苏夜试图录制这诡异声波时，录音带里传出的竟是晓阳爷爷年轻时的嘶吼：【千万不能让它们记住人类的脸！】

墨影的黑毛无风自动，项圈铃铛发出与磷光同步的频率。随着古老虎鲸标本的机械眼红光骤亮，晓阳终于看清水族箱底部的东西——三十套印着“1997届海洋生物研习营”的儿童雨衣，正随着水母的舞动缓缓立起，摆出欢迎的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