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怒目圆瞪,刚想理论,沈琼玉却淡声喊住了他
“十七,不必理会。”
沈琼玉一步一步走在长街之上,对于那些骂声,只觉得讽刺,她并不会再为旁人的看法而感到失落
直到一滴雨水落至她的鼻尖,她顿住脚步,仰头看天,天色陡然转阴,乌云遮住了太阳,白色的旌旗迎着风猎猎作响,她发丝凌乱,苍白的小脸掩在其中,更显破碎,可偏偏那双黑润的眼睛亮的惊人
天色陡然变了,看热闹的百姓走了不少,不少人撑起了油纸伞,嘴里嘟囔着变天了,熙熙攘攘的街头一下子冷清起来
雨水很快落了下来,打湿了土地,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泥土气息和湿润的雨汽
雨水划过她手里漆黑的牌位,直到雨水滴落到眸中,沈琼玉羽睫一颤才缓缓垂下眸
“爹,你的冤屈,女儿知道了。”
卢凌风不知何时混在了人群之中,他一直默默跟在沈琼玉身后,未曾打扰,对于那些闲言碎语,他倒是更为在意,腰间的东宫令牌,让人不敢轻觑,不敢再多言
卢凌风扶着沈正轩的灵柩,看着落下的惊雨,雨幕之中沈琼玉背影看似纤弱,却挺得笔直,她迎着那些恶意的揣测和误解,稳步向前,像是一株正在遭受风吹雨打的残荷,出淤泥而不染,风骨凛然
卢凌风抿了抿唇,冰凉的雨水顺着他英挺的眉骨和鼻梁划过,他眼睫沾染了些许水意,眸色心疼地落到那人倔强的身影之上
对于这场雨,他则是有不同的见解,卢凌风扶着棺,在心底默默道
沈伯父,你放心,我会照顾好琼玉的···
一路走过崎岖不平的山路,沈琼玉白色的裙角已沾满了泥泞,她浑身上下都湿透了,直到黑色的棺柩下葬,她一直都没有哭,或许是早已分不清脸上的是泪水还是雨水
沈琼玉静默在原地,缓缓转过身来,卢凌风则站在一群白衣之中,身上的黑衣格外瞩目,整个人肃然地立在原地,任由雨水打落在他坚毅的面容之上,划出几分凛然
沈琼玉一眼便看到了他高大颀长的身影,她眸里瞬间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脆弱
卢凌风,是他,沈琼玉轻嘲一声,纤长的羽睫被雨水打湿,她隔着雨幕和卢凌风相望
卢凌风则是忍不住上前,雨水顺着她柔美苍白的侧脸流下,卢凌风为她撑起了纸伞,隔绝了一切风雨,自己则立在风雨之中,眸色心疼地看着沈琼玉
沈琼玉眸光复杂,她想杀他,被他所伤,却又为他所救,他杀了沈渡,她想恨他,可又不得不利用他,保住自己的命
雨水顺着她湿透的青丝滚落,沈琼玉脆弱地垂下眼睫,她对他初开始是利用,到头来还是算计,可也无可避免地动了一丝真情
沈琼玉心里泛起异样,看着年轻男人意气风发的脸庞,她隐约忆起大火里那张熟悉的面容,依旧坚毅,只是这时的他比那时多了一丝沉稳和隐忍
初次见面她丧父,再次见面她丧夫丧兄,她已经一无所有了,卢凌风想接住沈琼玉一无所有的脆弱,他救下了她,似乎从那之后,他发自内心的对沈琼玉产生了一种浓浓的义务和守护
卢凌风想说些什么,不禁滚了滚喉结,他终于启辰沉声道
“沈小姐,保重···”
沈琼玉几不可察地弯了弯唇,黑润的眸子浮现几分浅浅的笑意,然后轻轻阖上了眼睫,晕倒在了卢凌风怀中
“沈琼玉!”,他惊呼一声,指尖摸到她冰凉到没有一丝温度的脸颊还有滚烫的额头
卢凌风将她拦腰抱起,顾不得旁人异样的眸光,带她一路上马,折返回了沈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