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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火种的名字

溯流之章

苏小妍心尖仿佛颤了一下,呼吸一滞,沉默片刻,一切的纠结都化作一声轻轻的叹息:“我不会后悔,”她注视着少女怀中的小娃娃,“我听过女娲造人的故事,你叫女娲,对吧?”她一边说着,一边直勾勾注视着少女前琥珀色的双眸。

看着她含着笑意的眼神,少女似乎恍惚了一下:“你不是小烟,你是…曾经的小烟…”听见这话,她眼中的笑意更深了:“对,我很高兴能被分清。”

空气似乎沉默了,苏小妍默不作声地观察着她的反应,女娲的声音忽然打破这份寂静:“…你现在所做的一切都影响你的将来…”她顿了顿,抬眼与苏小妍对视,“刚离开你原本的时间,你还记得自己的名字吗?”“当然,”苏小妍不假思索地点点头,“我叫苏小妍,很高兴认识你。”她笑盈盈地朝对方伸出右手,女娲难得露出了一抹笑意,抬起左手握住她伸出的手:“娲,我的名。”看着眼前并不合常理的“握手礼”,不知为何,心里莫名涌过一阵柔软…

注意到渐渐自天边升起的明月,苏小妍突然感觉自己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她猛地惊呼一声“啊,我的桃核呢?”女娲被她的惊呼震得有些愣神,看着在身上胡乱摸索的苏小妍,默默将桃核递到她面前,她连忙接过,这才松了口气。

“我该回去了…”苏小妍喃喃的说。

女娲默默看着她:“回哪里去?我们相遇时,周围有浓烈的人族气息…是去找他们吗?”

“对,”苏小妍点点头,“你呢?你不去找自己的族人吗?”

女娲沉默片刻:“我生于天地之间,一定要说族人…鸿钧、混鲲、陆压算是与我同源…”

听见“鸿钧”,苏小妍眼睛一亮:“啊,原来红军的称呼是取自远古的大神吗?怪不得那么亲切!”

女娲显然有点出乎意料,直直看着一脸兴奋的苏小妍:“你听闻过我师兄?”

苏小妍兴冲冲地点点头:“嗯嗯!雄赳赳,气昂昂!他们每一位都是我的榜样!”她一边说着,一边右手握拳做了个“前进”的动作、眼神坚毅。

看见她这个反应,女娲更困惑了,甚至有点想笑——自己已经上百年没有过这种感觉了!但是…

“你说的好像跟他不一样,你现在应该还不认识他,他向来是一个稳重严肃的人…而且他已经与世分离很久了。”女娲不紧不慢地介绍着,苏小妍有些僵硬的呆在原地,眼神瞬间变得清澈:“欸?原来不是红军吗?”她感觉体温从脖颈烧到了耳尖,“啊哈哈,我以后将变得沉默…”正尴尬着,苏小妍忽然想到了什么,“对了,这个孩子怎么办?”两人齐刷刷将目光对准女娲怀中的小娃娃。

“当然是自生自灭,万物诞生之初都是这样发展的。”女娲平静的回答,但这却让苏小妍震惊的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依旧平静的女娲,她默默伸手:“还是交给我吧…我怕她刚出生就被野兽吃了…”听着她弱弱的建议,女娲将怀里的小娃娃递了过去,但似乎还是有些不解:“就算被吃掉,那也是自身的命数,你我如果擅自插手,因果必将反噬你我。”苏小妍看着怀里早已睡去的小娃娃,沉默了一下,把这么小的孩子丢在这里,没吃没喝,就算不被野兽吃掉也会被冻饿而死,自己被丢在这里的时候都是已经成年了,可这个孩子呢?她不会走路,不会说话,不会表达…想到这里,她深吸一口气,没有抬头:“这是我的孩子,我的一部分,我只是想保全自己,不算插手他人因果。”

空气寂静了片刻,女娲默默转身:“你以后会明白的,”她侧了侧脑袋,似乎想看他们最后一眼,但终究没有转过来,“不过…她现在确实是你的一部分,但以后的就不是了,天地运转,万物更迭,不要入局太深。”说完,女娲静默着离开了,只剩下她们站在空旷的大地上。

“好安静…”她再次仰望着浩瀚的星空,银河亮得仿佛触手可及,又低头看向怀里的小娃娃眉眼弯弯,“但这一次,我终于不是独自一个人了…”

苏小妍也离开了这片湖泊,可是她已经忘记来时的路了,该往哪里走呢?她不知道,但是站在原地就永远不知道该往哪里走,深吸一口气,她坚定地朝自己所站的反方向走去——来的时候好像就是这个方向。

走了两步,突然感觉手心里一直攥着的果核好像隐隐有些发热,是自己攥的太久了吗?她一只手揽着小娃娃,抬起攥着果核的手,只见指缝间似乎透出了一丝光晕,怎么回事?是走对方向了吗?她有些喜悦,但还是不敢确定,于是往旁边走了两步——果核的光晕渐渐变得暗淡…

真的走对了!但是死物没有记忆和情感,难道是与本体的感应吗?苏小妍加快了脚步,身边的风景再次如同按了加速键一般往后退,片刻后,那片熟悉的密林渐渐浮现在前方的天边…

终于,她走到了那棵依旧挂着青涩果实的树前,她满心欢喜的看了看手中的果核,然后伸手轻轻抚摸着树干,口中呢喃着:“谢谢你,”又象征似的轻捏了捏果核,“也谢谢你。”

再次扒开那堆草丛,远处的火光照亮了前进的方向——那是他们烧的篝火吗?

她没有多想,如同趋光的飞蛾般扒开一层层草丛,她再次看到了他们,毫不犹豫地从林中兴冲冲跑进部落范围。

当看到她的刹那,所有人都围了上来,他们用如同猿类的呼声表达着自己的亢奋,苏小妍脸上也洋溢着笑容,高兴地将怀中的小娃娃递到阿达姆面前,她多希望部落的人能够认可这个刚刚诞生的生命,阿达姆看着眼前的孩子,平复下亢奋的心情,转身朝着一个山洞高呼一声:“玛——哈——!”声音响起,人们自动在山洞前让出一条路,阿达姆也走到人流里,用一种近乎谦逊的姿态站在一旁。

火光绰约间,一个略显沧桑的身影从洞穴缓缓走出,火光将其原本褐色的脸颊照得红彤彤的,看样子是个年迈的婆婆,她手拿着一根比她还长、用几节长骨头绑成的拐杖,脖颈上挂着一串红色的鸟羽项链,厚重的牦牛皮在她身上显得沉甸甸的。

婆婆缓缓走到苏小妍跟前,看着老婆婆朝自己走来,苏小妍不由得有些讶异——她从没在部落见过这么年迈的人,她曾经认为是这里医疗条件差导致的…

老婆婆接过手中的小娃娃,仔细一看,忽然发现那小小的拳头里像是攥着什么,她伸手轻轻揉搓着那个小小的拳头,当小娃娃张开手时,那小小的手掌心里竟是抓着苏小妍残留的星光,老婆婆的瞳孔皱缩,布满老茧的手指小心翼翼地触碰那点星光,随后触电般迅速收回手——那星光竟如火焰般灼人!

老婆婆鬼使神差般地转身将视线移到身后跳动着的篝火上,口中自顾自喊着:“sui…suì…suì!”沧桑沉重的声音越来越大,平等的进入每一个人的耳朵…

所有人都如心意相通一般,她,这个被“玛雅”带来的新生命,被称呼为“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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