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野车引擎的低吼是夜色中唯一的噪音，车内气氛凝重。苏岚专注地驾驶，车辆在无人郊区的公路上疾驰，迅速将城市的灯火甩在身后，投入一片愈发浓重的黑暗。
林萧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轮廓模糊的山影，右手掌心那因未知低语而引起的悸动尚未完全平复，此刻又混合了对即将面对之敌的警惕。C级上位，接近B级，拥有精神污染和现实扭曲特性……这些词汇在资料库中往往与“高危”、“灾难”挂钩。
“紧张是正常的。”苏岚突然开口，打破了沉默，她的声音在引擎声中依然清晰，“第一次正式任务面对这种级别的目标，不紧张才是不知死活。”
林萧收回目光，点了点头：“我知道。只是……感觉有些不对劲。”
“哪里不对？”
“说不上来。”林萧微微蹙眉，感受着掌心的微妙反应，“神骸的反应很奇怪，不是遇到‘狂怒’碎片时的躁动和渴望，也不是战斗时的冰冷，而是一种……排斥和警告。”
苏岚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相信你的直觉。神骸对同源力量或高位格威胁的感知，有时比仪器更敏锐。记住这种感觉，它可能在关键时刻救你的命。”
大约二十分钟后，苏岚降低了车速。前方道路被临时设置的路障和闪烁的警灯封锁，几名穿着地方警服的人员正在值守。看到他们的车辆，一名负责人模样的警官立刻小跑过来。
“是调查局的同志吗？”警官的脸色在警灯的映照下显得有些苍白，眼神中带着难以掩饰的惊惧。
“我是苏岚，这位是林萧。”苏岚亮出证件，“现场情况如何？”
“我们按照指示封锁了周边五公里所有入口，不敢靠近。”警官咽了口唾沫，指向身后那片更深邃的黑暗，“里面……里面很邪门。对讲机进去就失灵，派进去的两架无人机也瞬间失联。最怪的是，我们在外面，偶尔能听到里面传来……像是很多人在哭，又像是在笑的声音，听得人头皮发麻！”
精神污染！已经开始影响外围了！
苏岚和林萧对视一眼，神情更加严肃。
“你们做得很好，守在这里，禁止任何人进入。”苏岚下令道，随后从车上取下装备包，将一把造型科幻、枪身流转着蓝色能量的手枪递给林萧，“制式‘破魔’手枪，对能量体和非物理实体有奇效，备用弹匣三个。”
林萧接过，触手冰凉，重量适中。
两人越过警戒线，徒步向17号前哨站的方向前进。越往里走，环境变得越发诡异。
空气中的味道变了，不再是郊野的草木清香，而是混合着一股铁锈般的腥气和某种……陈腐的甜腻感。周围的树木开始呈现出不自然的扭曲形态，仿佛在无声地挣扎。手电筒的光线似乎被某种无形的物质吸收，照不远，也亮不起来。
林萧感到一阵轻微的眩晕，耳边开始出现若有若无的絮语，听不清内容，却搅得人心神不宁。他立刻运转体内的毁灭能量，一股冰凉的流遍全身，那股不适感才被强行压下。
“我们进入它的影响范围了。”苏岚低声道，她手中的长枪已经处于半激活状态，枪尖跳跃着细微的电弧，“跟紧我，注意四周，尤其是影子。”
又前行了数百米，前方出现了17号前哨站的轮廓——一栋两层楼的混凝土建筑。但此刻，这栋建筑看起来极其怪异。
它的一部分结构仿佛融化的蜡烛般扭曲、流淌，而另一部分则覆盖着一种如同血管般搏动的黑色脉络。建筑周围的空地，地面变得如同沼泽般泥泞粘稠，并且不断冒出浑浊的气泡。更令人心悸的是，在建筑二楼的某个窗口，隐约可见一个巨大而扭曲的、由阴影和破碎骨骼构成的轮廓，正背对着他们，似乎在“吮吸”着什么东西。
空间在这里呈现出不稳定的状态，光线扭曲，景物重叠。
“确认目标。”苏岚通过加密通讯频道向基地汇报，声音压得极低，“目标正在……吞噬前哨站的残余能量，或者说，它在吞噬这里的‘空间结构本身’。”
就在这时，那个窗口的扭曲阴影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它那由破碎骨骼构成的“头部”，以一种违反物理规律的角度，猛地一百八十度转了过来！
没有五官，只有两个不断旋转的、深不见底的黑暗漩涡，凝视着下方的两人。
一股强烈至极的精神冲击如同海啸般扑面而来！
林萧只觉得脑袋像是被重锤击中，无数疯狂的、绝望的、充满恶意的念头强行涌入他的意识！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旋转，苏岚的身影变得模糊，仿佛要离他而去。
“坚守心神！”苏岚的厉喝如同惊雷在他脑海中炸响，同时她长枪顿地，一道湛蓝色的雷光以她为中心扩散开来，暂时驱散了部分精神污染。
林萧猛地咬破舌尖，剧痛和口中弥漫的血腥味让他瞬间清醒了不少。他全力催动毁灭能量，黑色的气息在体表若隐若现，将那无孔不入的精神污染强行隔绝在外。
那扭曲阴影发出一声无声的咆哮（林萧和苏岚却清晰地“听”到了灵魂层面的尖啸），它放弃了继续吞噬，庞大的阴影之躯开始从窗口“流淌”出来，如同粘稠的石油，覆盖在建筑外墙上，并迅速向两人所在的位置蔓延而来！
它所过之处，地面被染成漆黑，空间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嘎”声。
“它的目标是吞噬我们！准备战斗！”苏岚长枪直指，雷光暴涨，“林萧，试探性攻击，瞄准它核心的骨骼结构！”
林萧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悸动，抬起右手。毁灭能量迅速汇聚，不再是长剑，而是凝聚成一支更加凝练、追求极致穿透的黑色箭矢！
“湮灭之矢，去！”
黑色箭矢离手，无声无息地射向那滩蔓延阴影中最为密集、骨骼碎片最多的区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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