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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冰小喵的典故 闹钟没有响，冰卿是被冰小喵咬醒的，揉揉眼睛看看时间，已经六点三十五了。很好，居然从下午一直睡到第二天早上，而且……她居然没有做梦，那个一直在她梦里聒噪吵闹的叫喊声居然也没有再来烦她。 忽然觉得人生真是美好。 冰卿神清气爽地坐起身，长长地伸了个懒腰，然后便僵住了。因为她忽然想起来昨天她在学校“见义勇为”，结果被班主任逮了个正着，说不定现在等着她的是记过处分甚至退学…… 眼前忽然便是一暗，冰卿坐在床上不动了，虽然脾气坏了一点，行为叛逆了一点，可是如果真的被退学，后果还是很严重的吧…… 被忽略的冰小喵不甘寂寞地舔了舔她的手指，冰卿伸手抱起它，揉揉它的脑袋，“冰小喵，其实你是猫妖对吧，你为什么一直不变身呢？不如你施个法术让那个坏脾气的班主任忘记昨天的事情吧。” 冰小喵圆睁着眼睛，好奇地看着它的主人，然后张大嘴巴，打了个哈欠，再然后百无聊赖地舔舔唇，望着它的主人发呆。 “……”冰卿一脸渴望地看着它，希翼着她的冰小喵忽然变身成为一个大帅哥，然后救她于水火之中。 冰小喵不耐烦了，“喵呜”叫了一声，便挣扎起来，然后尖尖的爪子在冰卿的手背上留下几道血痕…… “冰小喵你这废柴！”冰卿大吼一声，终于吃痛松开了手。 得了自由的冰小喵洋洋得意地甩了甩尾巴，走到它的专用小碗边上，优雅地舔着牛奶喝。 冰卿继续不死心地望着它，眼冒绿光。 说起冰小喵，那是有典故的。前面说过，冰卿八岁那年，因为外婆给她讲的故事里有住在大山里的狐狸一家，说是修行了千年的狐妖可以化成人形，于是那天晚上她在森林里迷了路，找了一夜也没找到一只狐妖，还被生平第一次被外婆打了。可是挨了打的冰卿并没有吸取教训，第二天晚上，她不死心地想再度潜入森林，结果在森林入口处捡到了一只饿得奄奄一息的小猫，而且前爪还受了伤。重点是……那只猫是全身漆黑的，还长了一双鸳鸯眼，一只眼睛绿色一只眼睛金色，十分特别。 她记得外婆讲过，黑猫是有法力的，于是冰卿欢天喜地将黑猫捡回了家，取名……冰小喵！ 并且，冰卿认定了冰小喵是一只猫妖！ 这个结论从冰卿八岁到十六岁，一直没有变过，虽然冰小喵还是冰小喵，一点也没有要变成帅哥的意思…… 一直到冰小喵喝完牛奶，冰卿才垂头丧气地站起身，拿了猫粮倒在它的小碗里，然后去刷牙洗脸，顺便洗澡换衣服。 抱着吃饱喝足的冰小喵下楼，冰卿走到底楼的时候，愣了一下。 那个奇怪的家伙竟然还站在那里！ 一股无名火直窜到脑门，冰卿做了个深呼吸，大步走过他的身边，与他擦肩而过，无视他。 “冰卿。”他开口唤她。 冰卿继续走，不理他。 他跟着她。 冰卿咬了咬牙，停下脚步，转过身。因为她忽然停下，他一直没有注意，来不及收住脚步，于是冰卿一下子撞进了他怀里。 他伸手扶住她，低头查看她的额头，微凉的指尖轻轻揉着她的脑门，“疼不疼？” 冰卿有些怔忡，近乎失神地看着他，直到被挤在他们之间的冰小喵不满地挣扎着叫唤起来，她才回过神，捂着脑袋红着脸后退一步，瞪他，“不要你管！” “我是你师傅。”他说。 “离我远点！我活得十分潇洒，一点也不想成仙！”她冲着他吼了一嗓子，“别以为猪鼻子里插两根葱就可以装象了，别以为你穿了一件白袍子就可以装仙人了，你再骚扰我我就报警了！你这变态跟踪狂！”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冰卿竟然从那双古井一样的眸子里看到了一闪而逝的悲伤。 错觉，一定是错觉。 “冰……冰卿？”身后，忽然响起一个声音，带着一丝不确定。 在这个小区里，还有谁会主动跟她打招呼？冰卿狐疑地回头，看到一个背着书包的瘦瘦的男生，戴着瓶底一样的眼镜，整个人看起来木木的。 “真的是你，我还以为认错人了呢。”他似乎松了一口气。 “你谁啊？”冰卿皱了皱眉，发现他背着两个书包，其中一个看起来还有点面熟。 “我……李斯新，还记得吗？昨天那个……”他有些结巴地试图说清楚。 冰卿却是忽然想起来了，他就是她今天烦恼了一早上，还希翼冰小喵变身洗去班主任记忆的罪魁祸首，昨天被她“见义勇为”救下的那个李斯新。 “哦，记得，你怎么在这里？”冰卿有些疑惑。 “昨天你后来没有去上课，我怕你担心今天也不会去……其实我已经跟老师说清楚了，是他们先动的手，跟你没有关系，老师已经理解了，不会处分你的。”他扶了扶瓶底一样厚的眼镜，解释道。 “真的啊？”冰卿惊奇不已，“老师相信你的话？”

“嗯。”李斯新笑得有些腼腆，然后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将手里的书包递给她，“这是你的书包，昨天我本来想来找你的，因为不知道你住在哪里，后来我问了你们班主任才知道。” 冰卿终于想起来那个看起来十分面熟的书包就是她的，忙伸手接过书包，但还是有点惊奇，虽然看起来是她在“见义勇为”，其实昨天明明是她先动的手吧，也是她先挑衅的，那些家伙本来也没有要打她的意思。 “这位是……”李斯新终于看到了穿着白袍的古装人士，大为惊奇。 “不知道，不认识，不知道哪个精神病院里跑出来的疯子，满嘴胡话。”冰卿翻了个白眼，转身欲走，“看什么看，走了走了。” 李斯新虽然一头雾水，但见冰卿一副不耐烦的样子，也不多问，乖乖跟着她走，一边走一边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不准看！”冰卿忿忿地说着，踩着重重的步子，脚下一刻不停。 “可是他一直跟着我们……”李斯新说着，又回头看了一眼。 “随便他，看他能跟到什么时候。”冰卿磨了磨牙，狠狠拧了一把李斯新的手，“不准看了！” “好……”被拧了一把，李斯新也不生气，只是收回好奇的视线，再度扶了扶瓶底一样的眼镜，乖乖跟着冰卿走。 冰卿憋了一肚子的气，抱着冰小喵一径往前走，走了好长一段，累得气喘吁吁，回头一看，那个白衣男子还是一副玉树临风遗世独立的样子跟在她身后，差点没有岔了气…… 见冰卿一副快要发飙的样子，李斯新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学校不是走这边……” “……”冰卿默然，然后终于有点心虚地发飙，“谁说我要去学校了！” “你又要跷课？”李斯新一脸的惊讶。 “是又怎么样！我跟你又不熟！关你什么事！你跟着我干什么！”冰卿气极，恨不得见人就咬。 李斯新呆呆地看着她，仿佛被她吓着了。 冰卿哼了一下，大步继续往前走，然后肚子响了一下，她这才想起来冰小喵吃过早饭了，她还没有吃…… “我……我请你吃早饭吧。”身后，李斯新拉住她，轻声道。 生气也是个体力活，冰卿其实早已经又累又饿了，回头看了看李斯新，见他一脸有点讨好的样子，点点头。 李斯新便开心地笑了起来，“太好了。” 又不是她掏钱，他这么高兴干什么？冰卿理解不能地跟着他在一间早点铺坐下，毫不客气地点了两笼汤包，一碗小馄饨。不一会儿，热腾腾的汤包便端了上来，冰卿早已经饥肠辘辘，拿了筷子便开动，夹了一个汤包给冰小喵，自己又连着消灭了两个，抬头见李斯新还坐在桌子旁边发呆，不由得大奇，“你不吃？” “我……” 冰卿小心眼地想，如果他不吃，等下千万别要她付帐，于是殷勤地拿了筷子给他，还顺手帮他倒了一碟醋，“吃吧。” 李斯新当真是受宠若惊，忙接过筷子吃了起来。 不一会儿，小馄饨也上来了。 “老板，再给一个碗吧。”冰卿招呼着又要了一个碗，将一碗馄饨分成两碗，推了一半给李斯新。 “那个……再点一碗吧。” “吃不完浪费。”冰卿瞪了他一眼。 李斯新忙捧过碗开吃。 吃得正欢的冰卿无意中一抬头，差点没有被汤包呛到。那个白衣的男子就站在门外，一袭白色的古装引来路人的围观和指指点点，他却始终站在那里，透过窗静静地看着她，面上无悲无喜，无嗔无怒。 冰卿闷头继续吃，心里却是莫名的烦躁。 吞下最后一个汤包，冰卿拿纸巾擦了擦嘴，拎着书包站起身，“走吧。” “那个人……”李斯新看了看窗外，那个奇怪的男人还站在那里。 “随便他。”

“要不……报警吧。”李斯新有点担心的样子。 “哼，不用了，他敢怎么样，我就一拳揍扁他。”冰卿捏了捏拳头，不愿意去追思为什么她不同意报警，“走吧，再不去学校要迟到了。” 李斯新点点头，付了帐跟着她走出早点铺。 一路回头率百分之百，冰卿自然知道是什么原因，却也不去管她，颇有点破罐子破摔的味道。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几乎挡住了冰卿的路，冰卿哼了一声，抬手拦下一辆出租车，然后转身对着那个一直跟着他的家伙做了个鬼脸，拉着李斯新坐上车扬长而去。 坐在车上，她忍不住回过头，透过车窗玻璃向后看去，白衣的男子向前追了几步，然后仿佛意识到两条腿不可能跑得过四个轮子，终于停了下来。 风卷起他宽大的衣袖，吹乱他黑色的长发，他一个人静静地站在大街中央，与周围现代化的气息是那样的格格不入…… 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出租车迅速向前，渐渐的，他成了一个小黑点，消失在她的视野里。冰卿闭上眼睛，抱紧冰小喵，靠在椅背上。 嘁，不过是个疯子而已…… 冰小喵被抱得太紧，不安地挣扎了一下。 李斯新抢先付了车钱，冰卿自然是一点都不介意的，还满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豪情万千的放出话来，“兄弟，以后我罩你。”她忽然觉得昨天“见义勇为”的行为也不错，至少多了个小跟班。 李斯新汗了一下，然后乖乖地点头。 冰卿将书包斜斜地挎在身上，随手掏出一枝棒棒糖，拆开糖纸叼在嘴巴里，然后抱着冰小喵下了车，直接拐进校门左边的书吧里寄放冰小喵。在抱着冰小喵亲了又亲，吻了又吻，轰轰烈烈地上演了每天必有的依依不舍和生离死别的戏码之后，冰卿被书吧大叔毫不留情地一脚踹出了书吧。 “啊喂！大叔，你怎么这样不懂怜香惜玉！”冰卿双手叉腰，指着书吧大叔怒道。 “你是香么？你是玉么？”书吧大叔怜惜地抱着冰小喵，用眼睛的余光凉凉地鄙视冰卿。 “那人家好歹是女孩子哇！”冰卿忿忿不平，龇着小钢牙作咆哮状。 “女孩子也分三六九等的呀。”书吧大叔温柔地摸着冰小喵，继续不遗余力地打击冰卿。 刹那间，火光四溅，电闪雷鸣…… “中年猥琐大叔！” “四眼钢牙小妹！” 冰卿再一次灰溜溜地败下阵来，一旁观战的李斯新大汗，拉了拉冰卿的衣角，冰卿揉揉鼻子，万分无奈地跟着李斯新踏进校门。 顺便说一句，这也是每天必定要上演的戏码…… 第一堂课就是班主任的课，冰卿老老实实地坐在位置上，看着苏玲玲踩着尖尖的高跟鞋走进教室。 “同学们好。” “老师好。”全体同学起立，然后哗啦啦坐下。 苏玲玲点点头，开始上课。一直到下课铃响，她还拖了一会儿堂，但始终都没有正眼瞧冰卿一下。 冰卿暗自吁了一口气，这才确定李斯新真的没有骗她。 第二节是历史课，冰卿开始在桌子底下翻漫画书，看得正起劲的时候，忽然感觉四周安静得有点诡异，一抬头，花白头发的历史老师正站在她桌子前面，最后的下场是她的漫画书被没收了。 有点萎靡不振地趴在课桌上，她几乎可以想象书吧大叔暴跳如雷的样子了，那本漫画书好像是新的，他自己还没看就被她搜刮来了。嗯，谁让他叫她四眼钢牙妹的…… 上午第四节课还没结束，冰卿就开始考虑午饭是在食堂解决呢，还是回家吃泡面，结果一直到下课还没有下决定。有几个带了盒饭的同学开始三五成堆地吃饭，冰卿懒洋洋地趴在桌子上，有些恶意地想着要不去书吧大叔那里蹭饭好了…… “喂喂，学校外面有一个很帅的男人，穿着古装耶！”一个女生蹦了进来，嚷嚷。 冰卿僵了一下。 “真的假的啊？”几个女生都捧着饭盒围了上去，热烈地讨论起来。 “真的真的，好帅的！会不会是穿越来的呀！” “哈哈，罗雪，你穿越小说看多了吧……” “嘁，你们不信自己去看嘛，真的很帅啊！古风帅哥耶……而且他一直站在学校门口，好像在等什么人，不说话也不理人，天呐，酷毙了～” 于是一群女生嘻笑着跑了出去围观帅哥…… 没有人注意到冰卿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已经黑得像锅底一样了。 她几乎可以想象那个家伙被一群人围观的样子了…… 可是，关她什么事。那个人来历不明，还总是一副古古怪怪的样子，口口声声要渡她成仙。这到底算什么呀，她从小到大做梦都希望能够梦到神仙，结果等她开始不做梦的时候，那个家伙蹦出来说要渡她成仙…… 最令她不快的是，那个家伙很可能是害她爹不疼娘不爱的罪魁祸首！ 想了又想，做了无数的心理建设，白丁闭了闭眼睛，终于还是“啪”地一下拍在桌子上，然后站起身，走出门去。 一路跑下楼，走到校门口。

果然，那个家伙正站在校门口，仍是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一点也不觉得自己站在那里已经快引起交通堵塞了。 “你叫什么名字呀？” “你在等谁？我带你去找呀！” “喂，你说话呀！” 围着他的人七嘴八舌地说，他始终静默地站在原地，低垂着眼帘，以一种老僧入定的姿态面对一切问题。然后，仿佛心灵感应一般，他忽然抬头，看向冰卿的方向，一直平静无波的眼睛有了一点变化。 于是众人一起回头，在看到这个传说中的四眼钢牙妹时，都呆住了。 冰卿被曝露在大众的视线里，有些恼怒地瞪了那个白衣男一眼，再不看他，转身就走，直接跑到候车亭等公车。 白衣男默默分开人群，默默走了过来，默默站在她的身后。 冰卿感觉背后那些灼热的视线几乎可以把她戳穿了，于是愈加心情不好。正在这时，公车来了，她毫不犹豫地上了车，然后感觉身后那个家伙也默默地跟了上来。 在投币口丢了一枚硬币，冰卿找了个位置坐下，眼观鼻鼻观心。 “演员呀？在拍戏么？”司机探头看了看白衣男的身后，仿佛看看有没有剧组一样，然后等了半天，“我说兄弟，你倒是快投币呀，你投了币我才能开车呀！” “投币？”他愣了一下，看向冰卿。 冰卿继续眼观鼻鼻观心，无视他。 “哎呀，不就一块钱么，我来帮他投！”一旁的大妈看不过去了，站起身道。 “不用了，谢谢。”白衣男子垂下眼帘，走下车。 然后默默看着车子开走。 冰卿咬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