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前六天。
心电图稳定地变化着,输氧也已经不必要了,肺已经可以正常工作。经过了一个多月高于预期的痊愈,篷早已脱离了生命危险,伤口也仅有很少一部分了。现在对于他,医生什么都做不了,只有抱着希望等他醒过来。
这一秒,在篷恢复了的大脑中,不断地重复着同一段画面:他在建筑垃圾场,周围黑云环绕;他发射激光,想把黑云打散,但所有攻击都像是被结界隔开,对黑云没有任何影响;它们在翻滚,时而显露出被包裹在其中的赤西的身影。
黑云压迫着赤西的身体,看着已经脸色苍白的她,篷却无法做出任何干预。强烈的危机感涌上心头。
“赤西!赤……”篷是突然惊醒坐起,幸好旁边没有人,不然可能会吓出人命。
“哈?……做梦啊。”篷低着头失落了一下,抬头环顾起四周,“这里是……医院吗。唉……”看着自己再好不过的心电图,他摘掉了氧气面罩。
“这时候喊一声是不是比较恰当……还是别吓人了吧。”篷再次轻轻躺下,回想着那天在垃圾场的灾难:
就像是刚才的梦一样,只不过周围环绕的是黑翼的流体,自己用来攻击的是那种不明光环。一切都很奇怪,篷一时竟然想不起赤西的脸,那个包裹在黑翼中的身影面向着他,脸上漆黑一片。
“奇怪……才刚刚梦见过的。但那天的情况……好像不是这样?……怪事。”篷感到一阵寒意,拉起了被子。
“这是……第二次……”厚厚的被单没有让寒意减退。篷已经没有能见面的亲人了,和上条的万事不如意相比,篷的遭遇才算得上是大不幸吧。
门被轻轻推开,是医生和几个人听见声音赶来了。贫石就在医生身后,门一开,他立刻箭步冲到床边,俯身查看篷的脸色:“篷,你醒了!感觉还好吗?!”
“死不了。……唉……”看见贫石,篷不由自主地叹了口冷气。也许贫石可以作为亲人一样对待,……但毕竟不是真的亲人。
“怎么了?!头晕吗?”贫石一副惊惶的样子,有点可笑,却引不起篷发笑。
医生说:“还是先做个检查,之后可能还需要护理。”
“随便吧。”篷挠了挠一个多月没洗的头发,收手时顺便推了贫石一把,“贫石你别压在这儿了,看着都胸闷。”
对于篷头发上的污垢,贫石毫不介意,反而心安地笑起来:“好好,你没事就行。要去做检查吧。”
“嗯。”篷随便应了一声。门外推进来一张轮床,贫石让了个位。
“躺了一个多月都没动,腿已经麻痹了吧。”医生笑道,指着后面的护士说道:“你们来帮忙一下。”
三个护士前后架着篷,把他抬上了轮床。此时,篷悄悄瞄了贫石一眼,极其珍惜的,坚持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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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十二点。理事长大楼。
亚雷塔斯接到了这一通来电,这是他理事长生涯中唯一一通没有被他事先察觉或预料到的通话。
“嗨,理事长。”面对能力足以扭曲世界的学园都市最高统治者,对方竟如此直言道,“有两个月没说过话了吧。”
亚雷塔斯知道他是谁:“是啊,好久不见了,麓山星云。”
“怎么样,这通电话你完全没有意料到吧。”语气中带有狂妄。
“是啊,完全不知道呐。”
“呵,那是当然的。我根本不在你的监控范围内,而你的城市却在我的监视下。虽然我无法直接看到你。”
亚雷塔斯了解,他是来谈判的。
“你找我,是为了让我取消航天器的发射吧。这我能理解。”
“不愧是亚雷塔斯理事长啊,这就看出了我的目的。没错,我给你三个选择:第一,取消那驾航天器的发射计划;第二,把那台航天器换成单人座;第三,不用管我,有本事就直接来。”
“真是有趣的选项啊。没想到还有第三个选择。”
“当然!”对方的言语越来越狂妄而愤懑了,似乎有什么另他怒火中烧的事,“如果你敢,我就会让你损失三员大将。”
亚雷塔斯没有再说话,他本身并不屑于听从麓山星云的要求,但是三员大将……是指谁,他是很清楚的。
“你何必这样呢。你并非像木原幻生那样是一个做实验不计后果科学狂人,但你是比他更出色的科学天才。为何靠这点成果就想要功成名就呢?”
“哼哼……答案你知道的……你知道我的经历,我为什么选择他!宇多田篷!就是因为这个!你应当非常清楚……哪边才是真正的‘正义’,可是你却帮助他们……仅凭这一点我就知道,我注定要和你对着干……”麓山星云一时间怒不可竭,大声呵斥。
“是这样……但是航天器的准备已经完成了一半,我无论如何……也只能选择第三条了啊。这种情况下,即使我是理事长,我能做的也只有相信他们了。”
麓山也沉默了几秒,所有事在他现在看来都无法挽回或转变了:“那好,我等着他们三个的到来……还有一个倒霉鬼会是谁呢?……”
“谁知道呢。”亚雷塔斯从容地答道,“我猜……应该不会有任何倒霉鬼吧。”
“……亚雷塔斯,你记得,我始终属于理事会,但我不听命与你……”麓山平静地说出这些不可理解的话,却像是在说一加一等于二那样肯定,“直到……我复仇了为止。”
黄色光屏消失了,声音停止。
“你们四个,千万不能给我输掉啊。”亚雷塔斯罕见地在自言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