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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难以想象的女孩

格桑花开在秋季

  怎样的意志才算坚强呢?在没遇见达娃之前,我觉得能够忍受住痛苦的人,便已经是最坚强的了。

  达娃的病情越来越严重了,有好几次她被剧烈的头痛从昏迷中痛醒,又痛得昏迷,在这种令人近乎绝望的处境中挣扎,最终只有依靠止痛针和化疗苟延残喘。

  她的头发终究是像秋天的落叶一样刷刷地掉了起来,几乎每天都可以在白色床单上发现一团缠绕的发丝。

  作为一个年轻气盛的新医生,我我渴望着早日策划出治愈达娃的方案,但是经过一次又一次的会议,探讨。最终结果都令人无限失望。

  切除大脑中的肿瘤,这本就是一项风险极高的手术,再加上此地的设备较落后,手术方案经过多次的调整,却依旧没能将成功率提高到哪怕是百分之五十。

  我曾经找达娃的阿爸阿妈谈过,建议他们将达娃送到北京,进行先进的治疗,但拮据的家庭环境让他们空有这份心思,却没有能力实现。

  “医生,你能帮我去买顶帽子吗?我想出去一趟。”那天达娃突然向我要求,她脸上带着阳光灿烂的笑容,气色看起来好了不少。

  这让我近日来的忧虑消散了几分,于是欣然答应了她,但是有要求,我必须守在她身边。

  她自然是同意了的,她换上她珍藏许久舍不得穿的裙子,彩色褶子银流苏,像是公主一样华丽。“这是阿妈亲手给我做的哦!”她有几分骄傲地说道。

  我给她买了一顶上面镶着格桑花的遮阳帽,当然目的不是为了遮阳,只是与她的裙子相配而已,她笑嘻嘻地在帽子摊前转来转去,看起来充满着无限的活力与朝气,不知情的人绝对不会以为她是一个奄奄一息的癌症病人。

  她带着我来到郊外的一片花田,满满的都是种着格桑花,迎风摇曳着腰肢,有着无与伦比的美丽。

  “医生,这里很漂亮对吧?我最喜欢这里啦!”她开心地笑着,在花田里跑着,跳着他们藏族的舞蹈,裙袂飞扬,真是格桑花的天使。

  这样的天使,神为何不许她在世间停留的更久一点?

  天使最终累了,我和她一起坐在花田旁的小土坡上,她枕在我肩上睡着了,我轻轻聆听她微弱的呼吸,因为只要还能听见她呼吸的声音,至少一切还有希冀。

  我相信,这遥远的西藏大陆的每一草,一木,都是有灵魂的,它们,也不会眼睁睁地看着这样一个女孩离去。

  回到医院后,护士对她的身体进行了检查,发现她的身体状况竟然比前几日更差,我马上明白,她今天的身体好转不过是装出来的,她只是想趁着自己还能动的时候,再当一会正常的女孩。

  我叹着气,既是后悔,又是无奈。

  这一天,她忍受了多大的痛苦才能在别人面前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这样的意志,这样的女孩,实在是令人难以想象,而不得不钦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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