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过的飞快,一晃眼便到十月初三了,这天是牛烈与连翘成亲的日子,沐安年少不得去帮忙。另沐安年百思不得其解的是,那妖听到之后,竟也要去凑热闹然后蹭一顿酒席吃?沐安年适当的表现了自己的惊讶,妖主殿下挑挑眉头,说:“份子钱我自会出的。”
倒不是沐安年不让他去,只是这妖一向讨厌人多的地方,这婚宴又最是热闹繁杂的,沐安年怕他不适应,不过那妖倒是十分淡定的,沐安年也就随他了,要去就去吧………
天刚亮,沐安年收拾好就携着那妖来到牛烈家,本想让那妖下午吃酒席的时候再来,却没想这妖却这么积极,当真是在沐安年意料之外,也不知这妖脑子里想的是些什么。
篱笆外的一颗桂树的枝桠上挂了大红的灯笼,刚跨进门口,地上已是散了一地的鞭炮壳子,想来新郎已经去迎接新娘子了。一抬眼满目是喜庆的红绸子,院子外头也聚集好些人,聊天的聊天,忙活的忙活,嗑瓜子的嗑瓜子,看样子好不热闹。等着天再亮些,就会有人摆上一桌赌局,这是红白喜事都免不了的。
沐安年斜眼偷偷瞧了瞧身边的人,果不出他所料,那妖并不是很喜欢这样的场合,不过看得出,他在竭力忍耐着,沐安年都不晓得他好好受这份罪作甚?又没人逼他过来……
人间的婚礼就是如此这般庸俗?妖主殿下不落痕迹的偷偷嫌弃着,好似他们妖界的婚礼有多么高尚一样。其实细究起来,妖界的婚礼是不如人间的婚礼热闹的呢!
朱漆的门上贴着红色裁剪的双喜字,跨过门槛,里头的装饰也是焕然一新,完全瞧不出原先的痕迹了。牛烈的母亲刘氏,也穿着簇新的衣服,向来是用蓝布巾盘着的发间今个儿也插了一根金簪,整个人看起来显得年轻不少。
“沐大夫来的早。早饭用过没?要不来吃一点,厨房里煮了粥,还是热乎的呢!”刘氏笑着迎过来,平时略显蜡黄的脸色红润许多。
“不了,婶子,我在家吃过出来的。”沐安年笑着推拒了,又与她闲谈几句,期间许多来道喜的自不必多说,而后牛烈的父亲牛忠掀开帘子走了进来,与沐安年打过招呼,沐安年便随着他到外头忙去了。怕那妖一个人在里头不自在,便扯了一块出去。
因沐安年识得几个字,所以他是被叫来登记每个人送来的礼金的。
一张大方的桌子已经摆起,上面放一盘瓜果点心,还有一壶茶水,红色的折本与笔墨也统统都备好了。
沐安年一坐下,周围便呼啦啦围上一群人来,抢着来交份子钱的,只围的沐安年都瞧不见头顶的太阳了,暗沉沉的,着实不好下笔,只好让先别急,都让开一些,方才有了些空隙。
先是比较近的亲戚,两家的叔伯舅老爷之类的,坐上位,礼金也是要比旁人多一些的。其后才是疏远些的亲戚和各自的朋友,满满当当写了两本红折本。其间,沐安年也将自个儿的礼金给写上了,他瞧见那妖从怀里拿出一锭金锭子,就觉得要坏事,还好那时周围人都散的差不多了,趁着别人没瞧见,沐安年赶忙给他塞了回去,又从自己的荷包当中取出一些散钱,给他填了上去。
妖主殿下见他这样,也就顺着他去了,反正那锭金子也是随意用石子变的。若沐安年晓得这实情,怕是又一顿好气。
巳时过了大半的时候,外头敲锣打鼓的声响便热闹起来了,喇叭唢呐也自是不会落下。只听着一个喜娘跑在最前头大叫一声,“新娘子来了!”
院子里的一班子吹乐的,也拿起自己的行头,吹吹打打的迎了出去。一时间,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好不热闹。
沐安年就拉着妖主殿下在人群的最后头观礼,他嘴角微微翘着,面容十分的平和。妖主殿下微侧着头,视线一直落在他的脸上,眸色深深的,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视线太过直白,沐安年都不好意思装作没看见,他心头发紧,故作自然的转过头,语气还是和平常的一般,带着一些恼意,“你看我做什么,新娘子在前头呢!”
妖主殿下看着沐安年一张一合的唇,耳边是噼啪作响的鞭炮与刺耳的锣鼓声,身后是一大片大红的绸子,他忽然想做一件事,然而他也就这么的做了。
他伸手扣住沐安年的后脑勺,俯身在他的唇上轻轻的啄了一下,一触即分的吻,那短暂的瞬间却跟永恒一样漫长,全世界都变的安静了……
沐安年知道自己很清醒,也知道那妖很清醒,正因为这样,他才觉得自己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