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低压下来的云,在枕边的书上晃悠,我在家修养了半个月了,脑袋里却一刻未曾放松。
母亲偶尔过来帮我给脚上药,这是上周烫伤的,我清晰得记着开水烫在脚上的疼痛感。
所有人都替我感到难过,因为还有半年我就要参加高考了,这期间的任何意外都是足以改变我一生的。
我每天闭着眼睛的时候就在想,我不能输,不能就这么放弃了。
我让母亲把我所有的诗词书籍都收了起来,摆在我面前最多的换成了英语和数学。
我还站在只能望见废墟的地方。
这是一下午最真实的想法,即使英语天天背天天读,我依旧是渣滓,而中国文学史一年翻不一次我却能感觉到那种天命所归的快感。
成长的痛,不是羽翼渐丰所能替代的。
它就在骨头里蠕动,那痛是真正的痛,比之肉体的疼让人惊悸。
再也回不去了,我的年少时光。
高考就在眼前了,我是冬眠里苏醒的白蛇,蜕掉的是旧时光里的尘埃,那新长出来的鲜艳的肉体,是血腥的成长。
我试图在母亲不在的时候一个人去窗户前站一站,楼下的吆喝声充满了生机。
在脚落地的一刹那,疼。不可救药的疼。
曾经我无畏的不去说怕疼,今天却懦弱的想要掉眼泪,我所有的所有都在疼啊,那一片渺茫的前途啊。
程颐会每天给我写一封信,有时候很简洁的一段话,有时候是一首诗。
今天的书笺上整齐的写着叶芝的诗:
当你老了,白发苍苍,睡意蒙胧,
在炉前打盹,请取下这本诗篇,
慢慢吟诵,梦见你当年的双眼
那柔美的光芒与青幽的晕影;
多少人真情假意,爱过你的美丽,
爱过你欢乐而迷人的青春,
唯独一人爱你朝圣者的心,
爱你日益凋谢的脸上的哀戚;
当你佝偻着,在灼热的炉栅边,
你将轻轻诉说,带着一丝伤感;
逝去的爱,如今已步上高山,
在密密星群里埋藏它的赧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