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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过的恋情

有个女人,她重病从医院里出来后,总是感觉有人在她的身后跟着。

一天,她拿着镜子出了家门,用镜子照向了身后,发现真的有一个人一直跟着她。他离得她很远,于是他就放慢脚步,想让他跟进点,可是她发现他她走慢了,他的步伐也在逐渐的变慢,她与他总是隔着,一段不近的距离,于是她只好突然转身奔向了他,用手死死的抓住了他的衣服,问道,你怎么总是跟着我?

那名男子有些心慌,不知所措的回答着说,我……你……甩开了他的手,慌不择路的朝着她对面跑了。仅留她一人站在那里发愣。

傍晚她回到家中,扫了一眼窗前,忽然间发现了那名男子的身影。

就打开了窗,想看看他,结果他转身就走了。

她一夜无眠,总感觉好像忘记了什么。

直到早上六点,她还没有睡着,她就出了门,在门口她看见了那名男子,他竟然睡在了她家门口。

就在她要叫醒他时,他忽然醒了。一把就把她抱在了怀里。女孩有点愣。就在女孩反应过来的时候,男人放开了她,说,抱歉,你和我认识的一个人很像,我忍不住才那样的。女孩不知为何感到有点心疼,但也只是说了声,没关系。“你能做我的朋友吗?”“可以。”

从那天起,他们就总是在一起。一起看电影,一起吃饭,一起去美的地方旅游。

忽然男人对女人说我有三个愿望,希望你可以帮我完成,可以吗?

女人问,都是些什么愿望?男人面带微笑的说,我希望和我的那个朋友一做的一些事情,我希望你可以帮我完成我的愿望。女人有些犹豫的说,这样是不是不太好?男人拉着你的手说没什么,就当作是朋友之间的帮助吧!

男人笑着对女人说,第 一个愿望,陪我一起去看一场电影。女人问到什么电影?男人说你选就可以了。她们从电影院出来后,女人问男人,第二个愿望是什么?男人说,陪我跳支舞吧。“哪最后一个呢!”男人说,不急有的是时间。

一天,一个穿着打扮十分富态的女富人站在了门前,说,你可以让我进去吗?不等女人答应,那个人就说进了房内的沙发上。对着女人说,你最近是不是经常和一个男人在一起?不用你说,我也知道,但是我希望你可以和他保持距离,他前段时间失忆了,他接近你只是因为他认为你是他的女友,只是将他忘了,他才会不断的靠近你,我不希望你受伤,记住我的话。说完她就走了。

女人感到十分心痛。她约男人到经常吃饭的那个地方等她。

等男人到的时候,女人已经不知不觉点好了许多他喜欢吃的食物。男人看着她,说,你什么时候愿意主动请我吃饭了,真希望这不是做梦。女人对他说,你先吃饭吧,吃完我有事跟你说。“不能现在就说吗?”“吃饭吧。”男人吃完了饭,就问女人,你想跟我说什么?女孩看着他感到心中有些心痛,不能说出口,犹豫再三,对他说了,我希望我们之间可以先分开几天,等你真正认清楚自己的心的时候,你再来找我吧。男人忽然感觉到了什么?对他说,好吧,我先送你回去吧!

就在刚走上人行横大水一辆车直直的撞向了女人,男人急忙向前推开了女人,这时他她的脑袋一阵疼痛,以前和他在一起的情节,她恍然之间,明白,他们之前发生过车祸,失忆的是她,而不是她。她顶着发疼的脑袋想要去抱住他,忽然她听见男人说∶“……花,七月七日开……花,七月七日开……”她晕倒。

她再一次的醒来是在医院中,她想起了之前的一切,拔下了手上的一些管子,向房门冲了出去,她看见了站在门口拿着饭的他,头上还包着纱布,急忙冲进了他的怀里,哭了起来,“对不起,对不起 我不该忘记你的,对不起,对不起……”“没关系,已经过去了,已经过去了,不哭了……”女人哭累了就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是黄昏,恍惚间女人竟不知道是真是幻,窗外的天空蓝得令人心碎,洁白的云朵渐渐飘远,阳光从落地窗照进来,面前紧紧握住我女人双手的男人,侧颜俊美如仙,那双一眨不眨望着我的细长眸子里盛满温情与笑意。我她知道他是谁。

她屏住呼吸盯着他的脸,眼睛眨一下,再眨一下,他都没有消失,我才敢确定他并不是她梦里的幻象。但她仍然不敢开口叫他,害怕她一个小小的举动就轻易地惊扰了这样难得又宁静的时刻。

她和眼前他错过太多,所幸的是,一切都还不算太晚,一切都还来得及。

她用极其轻盈的声音,一遍又一遍的叫着他的名字。他连忙攥紧了她的手,眉目舒展,温和地笑起来。,说,我在这里。

她无声地笑,想,上帝真是特别厚爱我她,让她还可以想起他;让她还有机会看见他温润如玉的笑容;让她还有机会弥补她所犯的所有错;让她还有机会跟他说,我她好喜欢他。

真好!

她看着他头上的纱布,心仿佛被针一下一下的扎着,她用手抚上了他的头。

他像是被蜜蜂蜇了一下一样,他突然避开她的手,侧过头笑着转移话题,“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一直以来,我都很想和你一起做三件事?”

他说这话的时候,金色的夕阳正透过窗户落在他浓密的睫毛上,他的眼睛望着我一眨一眨的,那纤长的睫毛就仿佛是镀了金的天使的翅膀,令她想起几天前,那次只有我她和他的短途旅行里,他也是这样看着我,说,他说他有三个愿望,是不是很贪心?一下子就说三个愿望。

那时候,他只告诉了她其中的一个愿望;那时候,她还不知道他口中的那个“她”其实一直都是她。幸好,现在她还能知道其他两个愿望是什么。她立刻郑重地点头,道,无论是什么事,她都会去做的。是的,哪怕是上天入地,只要是他想让她做的事,她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大概是她一本正经的样子太傻气,一直静静看着她的他突然笑起来,但那笑容持续不到两秒便隐没在他的唇边。

他转头向外走,她紧紧跟在他的后面,随时准备着他提出什么难度很高或是浪漫惊喜的事,然而,他只是领我去到医院门口,将一株绿色的植物从车上端了下来给她看。

她愣了半天,才傻傻地问出一句:“你的第一个愿望,就是一起看那株植物吗?”

她看着他轻轻点头心满意足地微笑的样子,有一滴眼泪突然就不受控制地落了下来,在被他看见之前,她连忙伸手擦掉。

你能想象得到吗?

一直以来,他所谓的,最后最后的愿望,他口中的,很贪心的愿望,原来只是这样再简单不过的要求,可是,他将这样简单的事情看成是最奢侈的愿望。他从来都是这样的吧,总是给予她太多,却要求太少。

她在他身旁坐下来,夕阳绚烂得像是一幅浓墨重彩的油画,她和他谁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夏末初秋的傍晚,天空高而远,云朵淡得快要看不见,有风拂过来,便带起一地凋落的花,仔细找也能在显出枯败之势的枝藤之间看到一两朵仍在极力绽放的花朵,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怒放得美丽异常。所有的灌木都换上了只属于秋天的耀眼的金黄色,只有他指给她看的那株植物仍然倔强地绿意盎然,有很小很小的银色和金色的花藏在那层层绿叶下。

她突然明白,他为什么要带她来看这株植物:“这是……这是以前你栽的那株金银花?”

“对啊!”他没有回头,但她听见他的笑声,“这是我和你栽的第一株植物。”

“带着一株植物来回走,你也不怕麻烦?”她嘴上虽然不以为然,但事实上心里是满满的感动。

“可我想知道它什么时候第一次开花啊。”

“为什么?”

“因为那时候,你问过我啊。”

那株鸳鸯藤在七月初七开了花。

她突然想起那时候,他受了那样重的伤,鲜红的血从他的额角不停地往外涌,时说的是什么了。

“傻瓜。”她说,“你真是个大傻瓜。”

“是啊,真是傻瓜。”他侧头看她,嘴角仍残留着笑容,“来来回回只带一株植物,真是傻瓜的行径。”

他那样子仿佛像是在评论无关紧要的人。她突然觉得害怕,害怕我她面前的这个人会在下一秒变成别人,她害怕的失而复得只是一场她自己虚构的梦。

她怕他再说出什么令她心惊的话来,连忙打断他说:“那么,第二件事呢?是什么?”

“你啊。”他伸手刮我的鼻子,“总是这样心急。”

她立刻就安了心,他不会变成别人,他是他。

只有他才会用这么温柔的声音,这么宠溺的语调,对她说,你啊。

她像幸福的傻瓜一样“嘿嘿”笑起来,他便跟着她笑。

他说:“别担心,我们有的是时间。”

对啊,一切都还来得及的。从今天开始,她们有大把大把的时间,很多很多的以后,只属于她和他的以后。

几天后,她出院了,在家中,他打开了留声机,朝她伸出右手说:“第二个愿望,陪我跳一支舞。”

她能想到他的第二的个愿望也会是这样简单,但她没想到他会在她穿着这样普通的衣服时提出。“等一下”

可是他一直朝她伸着手,用一双会说话的眼睛看着她,说:“过来啦。”

她前一刻还十分坚定的意志立刻被击溃。她从楼梯上走下来的时候,他终于还是忍不住看着她的衣服笑出了声。

“喂,不许笑我。我都说不要了,是你偏要的,你现在又笑我。”

她被他笑得脸蓦地烫起来,转身就想往楼上冲,却被他一把拉住。她听见他低低的声音响在她的身后,他说:“不用换了,挺好看的。”

她再没有说话,转身牢牢牵住他的手。

有音乐响起来,旋律那样熟悉,是白沙之夜开场舞的音乐,小约翰·施特劳斯的《蓝色多瑙河》。

他又立刻说:“现在,陪我完成第三个愿望吧。”

如果,那三个愿望,第一个是陪他一起看那株鸳鸯藤,第二个是陪他跳一支舞,那么第三件事必然就是她曾经和他一起做过的那件事。

但是她并不想提醒他第三个愿望她们已经做过了,因为这是属于喜欢着她的他的愿望。

她耐心地等待着他宣布第三个愿望是什么,果然他说:“第三给愿望,陪我看一场电影。”

她木偶一样的点点头,突然门被人从外面推开的,一个小小的愤怒的红色身影夹带着风雨冲进来,是那个女富人。

她瞪着一双眼,怒视着她与他,在她们还来不及有所反应的时候,女富人将一大杯凉水泼到女人的头上。女人被淋成了落汤鸡,女富人却撕心裂肺地哭着跑进了雨里。

女人被这一系列突如其来的变故吓蒙了,转头去看他的时候,他似乎也被吓得不轻,整个人愣在那里,脸色一瞬间白得像纸。她以为他在担心女富人,一边从沙发上起身,一边安慰他:“别担心,我现在就去把她找回来。”

她撑着伞走进雨里时,听见他在身后叫她,急切又慌张的样子。

后来,每一个大雨滂沱的天气里,她都会忍不住想,如果时光退回到那时候,她还会选择毫不犹豫地冲进雨里去揭开那个后来几乎要让她灰飞烟灭的秘密吗?她想,可能不会,因为,即使是“被蒙骗”的幸福也是一种幸福吧。

她在花园的角落里找到女富人的时候,她全身都被雨水浇透了,她缩在灌木丛里,咬着唇无声地流泪,那一串一串的泪水流得比雨水还要汹涌。

她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人能哭得这样惨烈,她被吓住了。

“你怎么哭了?”她走过去搂住女富人,却被女富人反手狠狠推倒在地。

她用一双红肿的眼睛恶狠狠地盯着我:“你怎么可以这么快乐?你怎么不去死?你为什么不去死?为什么死了的那个人是我的哥哥而不是你?”

仿佛有无数道闪电在脑袋里劈下,又有无数个响雷在耳边炸开,她的头疼得像要炸裂,她毫无意识地呢喃:“你什么意思?他就在客厅里,我们刚刚还一起跳舞、看动画片,你刚才也看见了的,你推门进来的时候,他还在对我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现在……我现在要回去陪他了……”

她用手撑着地面企图站起来,不知道为什么,地面并不算太滑,她却又一次跌倒在泥泞里,起不了身。然后,她听见女富人近乎残酷的声音,她说:“你刚才不是问我为什么哭吗?我现在告诉你,我是为我死去的哥哥哭,我为他不值,凭什么他为一个人而死,那个人却可以在他死后若无其事地和别人谈笑风生。”

她想一定是刚才摔的那一跤太重了,她才会痛得流出眼泪来。她刚才说什么?她说,她死去的哥哥?真好笑,他明明就在大厅里等着她回去陪他看动画片。

“这样的笑话一点都不好笑!”她很生气,站起来,转身离开。

女富人却在她身后冷笑:“你心里其实也是怀疑的吧?不然你为什么这么快就要走?其实你心里已经明白,在大厅里陪你看动画片的那个人并不是我的哥哥……”

“你胡说!”她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炸了毛的猫,大声地反驳女富人,“这世界上只有一个他,就是现在正在大厅里等我回去的他。他知道我以前和他所有的事,他知道那株鸳鸯藤,他甚至记得我最爱吃哪种味道的水果糖,他怎么会不是他……”

她绞尽脑汁提出种种证据,企图来证明女富人的言论有多么荒谬,然而,想到最后,却慌得心跳乱了节奏。

他会不记得她们已经做过了着两件事了吗?他真的只是因为想重新和她一起做第三件事,才假装不记得这些吗?她突然有点不敢确定。

她能感觉到我的手在抖,她也能听见她的声音也颤抖得不成样子,但她仍然固执又倔强地否定女富人,却已经没有了刚才的坚定:“你胡说……你胡说……他就在这里,他一直都在这里,他说他从此以后都要陪着我的……”

内心的怀疑、猜测与惶恐,几乎要让她崩溃,她知道,唯一能让自己心安的方法就是去向他求证,然后亲口听他说,他就是那个曾经说要像天使一样一直守护她的他。

是的,他一定一定就是我的那个他,没什么好担心的,她只是,只是需要再确认一下。她只是想向女富人证明她是错的。

她几乎是一路狂奔着回到大厅的。踏进大厅的那一瞬,她忍不住打了个冷战。大厅里的气氛怪异得让人心惊肉跳,所有人都在,保姆、他的妈妈、甚至连她来之后很少露面的他的爸爸也在,他们都用一种紧张又担忧的眼神看着她,她不明白为什么他们所有人都这样大惊小怪地看着她。她甚至对着他笑了一下,然后,她慢慢地一字一字地问:“你是他吗?”

她想,要不了一秒,他便会笑着回答我说,傻瓜,我当然是他啊,不然我是谁?

然而,他等了很久,都没有听见他说类似的话,他只是坐在那里,苍白着一张脸,用那样哀伤的眼神看着她,一直看着她,却不说话。

她一步一步慢慢朝他走过去,将手轻轻放在他手上,直视着他的眼睛,乞求他,“你为什么不回答我?我们不要开这样的玩笑好不好?你是他对不对?”

他只是点头,却不说话,目光快速地闪躲开。

我的心一直一直往下沉,仿佛要沉进无尽的深渊里,我几乎听不见自己艰涩的嗓音:“顾汐,我喜欢什么颜色?”

这是个对于顾汐来说多么简单的问题,可是,他一直没有回答。

长久难熬的等待里,我仿佛听见心里那种绝望得地动山摇的声音,“哗啦,哗啦”……

所有的美梦塌陷成一地狼藉。

“不、不、不,你们串通好来骗我玩的对不对?”我指着轮椅上的人,喃喃哀求他们每一个人,又仿佛是在安慰、说服自己,“他就是顾汐啊,他怎么会不是顾汐呢?他连我喜欢用香蕉味的水果糖配橘子汽水都知道,他怎么会不是顾汐?一定是你们弄错了。”

静默的空气像一柄薄而锋利的刀轻而易举便割破我最后一点奢望,我清楚地知道,他们每个人脸上怜悯与闪躲的表情,意味着什么。

可是,可是,如果,如果我面前的这个人不是顾汐,那么,我的顾汐又在哪里?

我挨个抓紧每个人的手,保姆,顾汐的妈妈……我紧紧盯住他们的眼睛,一遍一遍地问:“告诉我,顾汐在哪里,你们把他藏到了哪里?他是生我的气了所以才故意躲起来吓我的对不对?求求你们,告诉我顾汐在哪里。我要去找他,我一定要去找他的,我现在就要去找他,我有很多话要和他说,我还有很多事要跟他一起做。”

可是,无论我怎么哀求、哭喊、叫嚷,他们只是用怜悯的目光看着我,沉默。我像个疯子一样捉住他们的衣襟,用尽全力地摇晃他们每个人的身体,好像那样,他们便会开口告诉我,一切都只是一场噩梦;好像那样,下一秒真正的顾汐就会出现在我的面前……

我声嘶力竭、筋疲力尽,然后,我就看见怒气冲冲推门而入的小渔。

我扑过去,哀求她:“小渔,你告诉我,顾汐他现在在哪里?他现在好好的对不对?他以前跟我说过的,要我陪他参加他的新书签售会,他那么守信一定不会爽约的,所以,他现在一点事都没有对不对?小渔,你一定知道他在哪里对不对?你带我去见他好不好?”

小渔什么都没说,只是用了很大很大的力气拖拽着我,一路将我拖出大厅,然后她重重一推,我便跌在雨过天晴的炫目阳光里。

直到此刻,我才明白,小渔之前对我的那些敌意因何而来。阳光刺痛了我的眼睛,我却只管迎着光一眨不眨地望着小渔,不肯错过她脸上每一个细微的表情。

我说:“小渔,你和顾汐是在逗我玩,对不对?顾汐现在一定就藏在这个屋子的哪个地方吧,你们只是想看我着急掉眼泪的样子对不对?小渔你叫顾汐出来啊,我认输了,这一点都不好玩。”

我说:“顾汐,你出来啊,我以后再也不会把你认错了,你出来啊。”

然而,小渔却瞪着我,仿佛要用那样仇恨的目光将我焚烧一般。

她说:“艾半夏,你现在开心了。我的顾汐哥哥,我可怜的顾汐哥哥早在三个月前就因为你死了。是你,就是你害死了他!”

我拼命地摇头,我不懂她在说什么,我也不想弄懂她在说什么。

可是,那些声音,那些足以噬心蚀骨的声音,不停地响彻在耳旁,它们叫嚣着,残酷地向我说明一个事实。

顾汐……死了。

可是,可是,我的顾汐,我的小石头,我找了整整十年的小石头,怎么会死?怎么能,怎么可以,在我才知道顾汐就是小石头的时候,在我没来得及告诉他我喜欢他的时候,就早已与我天人永隔?

不,上帝不会这么残忍。

小渔的眼泪就那样“哗哗”地落下来,一滴一滴仿佛都重重击在我疼得麻木的心上,再落下来时已变成鲜艳的红色。

我揪紧衣摆,满嘴满心只剩下一句毫无意义的话:“顾汐,为什么,为什么……不从一开始就告诉我你是谁?”

“是他没有试图告诉过你吗?还是因为你一直口口声声说只爱简尘一个人?”小渔含泪瞪着我,“我的顾汐哥哥他只是太爱太爱你了,他有什么错,要被你害得这样惨?”

因为我声称“已经爱上了一个人”,所以他绝口不提自己的爱。

我就是喜欢简尘,我只喜欢简尘,我就是要对简尘念念不忘。

我的真心话,是,过去、现在、将来,我都只喜欢简尘一个人呢。

……

我近乎自残地回忆那些我曾经当着他的面,一个字一个字说过的,只爱另一个人的残忍句子,一遍一遍,心痛得几乎无法呼吸,不是为自己,而是为顾汐。

那时候,我那样对他说的时候,他心里该有多难受?他一定比现在的我还要难过一千倍、一万倍,可是,那时候的他只是对我笑,说为了我可以做任何人的影子。

我真该死啊。我一心认定我要等待的、寻找的、喜欢的必须是那个顶着“小石头”头衔的人,我一心认定简尘便是我黑暗的童年里唯一一丝阳光般存在的小石头,所以我固执地以为我艾半夏理所当然就应该喜欢简尘,我艾半夏是不可以喜欢上简尘以外的任何人的,所以我固执地对顾汐的爱和付出视而不见,我漠视他给我的诸多感动,只因为我从一开始便认定他不是我所寻找的那个人。

可是,直到此刻,眼泪无声滑落的瞬间,我才明白,重要的,不是谁是曾经记忆里的那个“小石头”,而是谁一直以来都像曾经的小石头一样将阳光一丝一丝渗进我暗淡的生命,默默温暖着我。我也终于明白,长久以来,充当这个角色的人一直都是顾汐,只有顾汐。

只是,所有这些,他再也不会知道了。

小渔说得对,都是我的错,是我害死了顾汐。我知道,终此一生,我再也不能原谅我自己。不能原谅那个曾经一字一句伤害他的我;不能原谅那个曾经偏执地只“爱”着简尘的我;不能原谅那个直到他离开都没有对他说一句“喜欢”的我;更不能原谅近在咫尺却没能认出他、感受出他的爱的我。

可是,那又有什么用?又有什么用呢?

顾汐,他,再也回不来了。

曾经,我以为一切都还来得及;曾经,我是多么庆幸,上帝那样仁慈给我弥补的机会;曾经,我是那么坚信,我们,我和顾汐还有很多很多的“以后”。可是,现在,直到现在我才知道,再也没有机会了,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我甚至再也没有机会跟他说一句,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啊,顾汐。那个你一直喜欢着的女孩,她也喜欢你啊。

你知道吗,顾汐,我其实并不因此为自己难过,因为这一切都是我应得的惩罚,我只是,我只是难过你离开的时候带着那么多的遗憾,我只是难过你离开的时候都不知道我爱你。我知道的,你如果知道一定会很开心吧,你会不会因此弯起嘴角笑呢?

可惜,你永远不能知道了。

我的眼泪落下来,一滴接着一滴,像我心底的悲伤,连绵不绝。

“他最后……有没有……说……什么?”我的声音断断续续不成句子。

“艾半夏,我不会告诉你的,顾汐哥哥离开的那一刻,我就发过誓,我永远不会告诉你他说了什么。我要……我要你内疚一辈子……可是,我知道那样顾汐哥哥在天堂会不快乐的,我不想他不快乐……”小渔“呜呜”地哭起来,将一本书重重地摔在我的脸上。

我捡起来看,那是顾汐即将上市的小说的打印稿,他在开头的第一页这样写:

“C城,2011年,一月,寻找她的第十三个城市,离开她的第十年。我争分夺秒,赴她的十年之约,就连上帝都动了恻隐之心。喧闹的街头,惊鸿一瞥,我看见她贴在车窗玻璃上的脸。我几乎失去了所有思维能力,看不见任何的人和景,只知道跟在那辆车后面,一直追一直追,然后,便跌进无边的黑暗里,在失去意识的那一刻,我只是怕,怕她以后会怪我怎么就这么笨,就这样错失与她见面的机会。

“醒来的时候,已身处意大利,很庆幸,我只是失去了左腿,我还活着,我还有机会再见到她。所有人都在我的病房里偷偷擦眼泪,我却只想笑。如果,每一种得到都要付出代价,那么,仁慈的上帝,我已经献出我的左腿,现在,是不是应该要将我的半夏还给我了?”

……

【六】

原来,在我遇见简尘之前,在一切误会开始之前,我们曾有过一次见面的机会,却这样生生擦肩而过;原来,他的左腿是因为我而失去的,而他在白沙与我相遇的那刻,只是云淡风轻地说“只是一次车祸”。

顾汐,我不配,我根本不配你对我这么好的。

我忍住泪水,一个字一个字仔细地看,我多么希望他说一些责怪我的话,哪怕只有一句,也会让我好受一些,然而,一个字都没有。

我无法想象他是用怎样的方法让字里行间都弥漫着淡淡的幸福感去书写一个“他喜欢的女孩喜欢着别人”的故事的。我认定,他那样写的时候,心里一定是很痛的。然而,当我看见他是怎么描述他的三个愿望时,我才知道,我错了。

关于他的三个愿望,他这样写:

“是的。在上帝实现了我此生最大的愿望,让我找到她之后,我又贪心地多出了三个愿望。

“第一件,在一个夕阳如画的黄昏,和她一起去看那株鸳鸯藤。如果她问,它第一次开花是什么时候,就告诉她,是在她离开的第二年的七月初七。如果她不问,仍然要告诉她,那株鸳鸯藤是在七月初七开了花,因为这个回答,已经欠了她十年。

“第二件,是和她一起跳一支舞。像个十足的绅士一样爱护她、宠她,让她觉得自己是世界上唯一的公主。

“第三件,送她她最喜欢的矢车菊蓝色的小礼服,和她一起窝在沙发里,看她最喜欢看的动画片。无论那部动画片好看与否,都要说,很好看。因为是和她一起看的。

“希望有一天,有人能为她做以上三件事。有人可以牵她的手,与她共舞;有人可以陪她看一整天的动画片,在她哭或是笑的时候握紧她的手;有人可以指给她看那株鸳鸯藤,告诉她很多年前她问的那个问题的答案是七月初七。

“即便那个人不是我,也没有关系。

“因为这三个愿望都是为她而许,因为她幸福,才是我最大的幸福。”

我看着那一行一行逐渐模糊的字,心痛到无法呼吸。

顾汐,我不要和别人做这三件事。如果非要有那么一个人,我只希望那个人是你。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这样简单平凡的三件事,我却再也不能和你一起做了?

到最后,就连这样卑微的愿望,我都没有办法帮你实现了。

对不起,顾汐。

泪水彻底模糊视线的时候,我近乎癫狂地合上书页,歇斯底里地号啕大哭,再也不忍去读。我怕他在最后的最后,不能原谅我;我更怕他在最后的最后一点都不怪我,我知道的,他一定一定不会怪我的,只因为他是小石头,他是“永远不会不理我,更不会恨我”的顾汐。

可是,亲爱的顾汐,你知道吗,那样只会让我更加痛不欲生、追悔莫及、万劫不复。

你知道吗,你对我说过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我现在都记起来了,我想起你对我的宽容、爱护与宠溺,我想起你对我许下的每一个承诺,你是多么重承诺的一个人,可是,为什么到最后你偏偏失了最重要的那个约?

你说过的。你说,我本来就是希望她幸福的啊。

可是,亲爱的顾汐,你不在了,我又怎么会幸福?

【七】

所有人都以为我会就此病倒,可我并没有,如果连我都病倒了,谁去替顾汐履行他对读者的最后一个承诺,召开他的新书签售会?

签售会开始的前一天晚上,我意外地收到来自许惜夜的邮件,她在邮件里为简尘说话。

她说,艾半夏,虽然我十分不情愿相信,也十分不想让你知道,但我还是不得不告诉你,简尘喜欢的人一直都只是你。

她说——

“我想我这样说的时候,你差不多应该已经猜到了事情的原委。是的,没错,简尘是从顾汐出现在C城之后才得知你们两家上辈人的恩怨的。之后,他的第一反应不是恨你,而是警告我不许对任何人吐露一个字,包括你。

“我知道,他是想用这样的方式保护你,他想让你永远都不要知道那些丑恶的真相,他想让你永远都不要想起那些不堪的记忆。所以,他远离你,他以为只要和你分手,从你的世界里消失,你就永远不会有机会接触到那些真相。可是,谁能想到,最后你还是知道了。

“他痛苦、挣扎,想再回到你身边,却发现你的身边已经有了一个能更好地照顾你的顾汐。”

她说——

“我想现在你也应该知道了,顾汐其实是简尘的双胞胎弟弟。没错,当年你妈妈拐走了简然的两个儿子,简尘和顾汐,而不只是简尘。之后,简尘和顾汐走散,顾汐被人送入孤儿院遇见你。你离开孤儿院后,他被妈妈找到接去意大利,而简尘一直流落街头,直到十一岁那年才辗转回到C城的简家。因为父母老死不相往来,所以,失去那段记忆的简尘也是不久前才知道自己有一个弟弟叫顾汐。可你知道为什么简尘从来都不承认顾汐是他的弟弟吗?

“因为那是他与顾汐之间的约定——只有顾汐和简家毫无关系,你才能毫无负担地和他在一起。

“你看,他是多么爱你。”

在邮件的最后,她还说——

“艾半夏,我想让你知道,简尘有多爱你,我就有多爱他,所以我把这些他可能永远都不会对你说的真相告诉你。因为我爱他,所以,我不愿看到他闷闷不乐,所以我想看到你和他幸福。

“艾半夏,如果你还不了解简尘对你的爱有多深,那么去问一问他为什么要去假扮顾汐,去问一问他的左腿是怎么回事。

“艾半夏,你已经错过了一个顾汐,请不要再错过一个同样爱你的简尘。”

我盯着邮件末尾的署名,愣了一秒,悄然流下一滴眼泪,然后毅然点了永久删除键。

明明,这是一个听起来十分感人的故事,可是现在为什么我像是在看无关紧要的人的无关痛痒的故事?

我装着满满两裤兜的水果糖去参加签售会。

这个夏天,我还在这里。

这是我为顾汐的新书签售会定的主题。

当初发出去的1000份预售券,2000个半心,到最后,被拼成完完整整的999个心形送到我的面前。

工作人员讶异地说:“哇,竟然只差了一份,大家的爱情真是经得住考验呢。”

顾汐,你看到了吗?

这个夏天,我们都还在这里,你呢?你又在哪里?

“还有半份在我这里。”我将手里捏得皱巴巴、几乎看不出形状的那半边粉色的心形放到工作人员的面前,我知道它永远等不到另外那半个心形了,我知道它永远会以这样残缺的半心形存在,一如我现在的心。

可是,没有关系,顾汐,这个夏天我在这里,而且我知道,你也在这里。

我剥一粒水果糖放进嘴里,揭开脸上的面具,努力地微笑,好像顾汐就在我身边一样地微笑,我知道,顾汐他一定在天上的某个地方看着我笑呢。

“大家好!我来替夏离实现他对你们的承诺。我是夏离的女朋友,艾半夏。”

“哇,夏离喜欢的女生果然很特别呀。”

“夏离他很爱你哦。”

我点头,用力地点头。我知道,我知道的,我比你们任何一个人都明白他有多爱我。

“可是夏离今天没来吗?”

“夏离他现在在哪里?”

“夏离他什么时候来帮我们签名?”

……

我需要不停地往嘴里塞水果糖才能不因为那一句句的追问猝然掉下泪来。

我用力地微笑、微笑,却怎么也说不出那一句“对不起,夏离已经不在了”。

顾汐,你看,原来你的水果糖也有失效的一天。

顾汐,你帮帮我好不好?这一次我一个人真的不行。我知道的,你总是对我有求必应,所以,可不可以再帮我最后一次?

人群骚动起来,我突然听见有人大叫夏离的名字,机械地转头去看,就看见了大捧的蓝色矢车菊和天使一样微笑着的顾汐的脸,我贪婪地望着他,不肯将目光移开一刻。

尽管我知道,那只是假扮成顾汐的简尘的脸。可是那一瞬,我仍然控制不住地泪如雨下。

顾汐,是你吗?

是天上的你听见了我的祈求,所以来帮我吗?

我的眼泪止也止不住,简尘不厌其烦地伸手替我擦掉,然后他俯身轻轻在我耳边说:“别哭啊,他在天上看着呢。”

我用力地弯起嘴角,眼泪却更加汹涌。顾汐,我是不是很没用?

泪眼蒙眬中,我看见简尘将一个矢车菊蓝色的半心形放到我的手里。

他说:“我知道你那份打印稿里没有结局,你不想知道这本书的结局是什么吗?”

我想一想,摇头,我宁愿没有结局的,没有结局也许就能永远继续下去了吧。

他却突然微笑起来,那笑容,哀伤又落寞。

然后,他说:“艾半夏,你一定要记得这世上对你最好的人是顾汐,只有顾汐。你知道吗,他离开的时候,只求了我一件事,不要让你看见这本书。我知道他是怕你看了会难过,但是,现在,我觉得有必要让你看到那个结局。”

【八】

那最后的第一千本书由工作人员递到我面前时,我的手抖得不能自已,我甚至用尽了全身力量也翻不开书页。在一旁假扮顾汐给读者签名的简尘看见了,突然侧过身来帮我将书翻到最后一页,仔细地折好,放在我面前。

然后我便看见顾汐留给我的最后一段话:

“半夏,还记得吗,第一次在白沙的月湖遇见你的时候,你对我说:‘对不起,我认错了人。’那时候,我的心里明明应该是难过的,是的,你认错了人,你把别人错当成了我,你也因此爱上了别人。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看着你,我看着那个一脸幸福样子的你,我的内心竟然神奇地喜悦起来。我甚至可以轻松地对你笑,假装从来没有认识过你一样对你说:‘我叫顾汐,是新来的转校生。’

“那时候,你对我说:‘我叫艾半夏,很高兴认识你。’也就是在那一刻,我终于明白,十年的寻找与等待,我最终想要的结局是什么。是的,我只是想确认一下,你是否过得幸福。这跟你是否认出了我,又是否跟我在一起,完全没有任何关系。

“我只要你幸福就好了啊,别的又有什么关系?

“我在你身边,我亲眼见证过你的幸福。半夏,这对我来说已经是一个非常圆满的结局。

“半夏,请原谅我的自私,我大概不会让你看到这本书。

“如果,有一天,你还是看到了,请一定要相信,无论如何,你幸福的那一刻,我也是幸福的。”

合上书页的时候,我抬头看着窗外远处的天空,微微笑起来。

顾汐,这一刻,看着你写给我的这段话的这一刻,我是幸福的,所以,你也是幸福的吧!

活动结束时,我向简尘道谢,他坐在轮椅上,整个人看上去孱弱又苍白。

我突然想起许惜夜的话:“你的腿,真的好不了了吗?”

他侧过头不看我,完美的侧脸上有无法言喻的倔强:“对,好不了了。”

我紧紧地看着极力保持淡定的简尘,心里划过几丝刺痛。

什么时候,高傲的简尘学会了如此卑微的谎言?

什么时候,高高在上的简尘会变得如此小心翼翼?

“不用再装了,你的腿已经好了不是吗?那裤管里的不是假肢,而是你自己的腿是吗?许惜夜已经把一切都告诉我了。我知道你这么做的原因,可是我不希望,你为了我把自己变成另外一个人。不管怎么样,谢谢你,谢谢你陪我走过最艰难的那一段路。”

“你不怪我吗?”他突然回头看我,“你不怪我假装成顾汐骗了你吗?”

我摇头:“至少你假扮的顾汐曾经让我以为一切都已经梦想成真,虽然那一刻很短暂,但我仍然真实地感受到了和顾汐在一起的幸福感,所以,谢谢你。”

他突然站起来,抓住我的手,满眼都是伤痛:“半夏,不要跟我说谢谢这样的话,假如要我一辈子装成顾汐的样子我也愿意。这段时间,我努力地看了顾汐的微博和他的电子书稿,模仿他的一切,只想留下来陪你。我以为只要我一直一直假装自己是顾汐,就可以留在你身边。半夏,我知道因为顾汐的离开,你永远都不会原谅我。可是,就算你不能原谅我,也请让我代替他来照顾你——”

我知道要让那样骄傲的简尘说出这样的话来有多么不容易,我甚至知道他并不像他口中说的那样自私,那时候他选择假扮顾汐,多半是因为医生说我的心脏短期内再不能遭受沉重的打击。

可是,爱就是这样奇怪,当你心里住下一个人,便再没有一丝空隙去容纳第二个人。

“不,我原谅任何人,我只是不能原谅我自己。”我抽出手,打断他,“你为我做过的一切我都知道,我也很感激。可是,对不起,现在我的心里只装得下一个顾汐。”

他愣了一下,抬起头,用那种只有顾汐才会有的温柔目光看着我,对我微笑。

他说:“半夏,我愿意做顾汐的影子,哪怕是一辈子。”

我摇头。我的顾汐不需要影子,他就在我的心里,一直一直都会在。

这个夏天,下个夏天,一直都在。矢车菊蓝色的连衣裙?为什么他像是第一次听说那部动画片的名字一样?

就在我心里的疑惑快要膨胀到顶点的时候,我想到了一种可能性,也许,他跟我一样,想要和我重新来做这件事,所以才会摒弃上一次关于这件事的所有记忆。

是的,一定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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