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恒篇】
【1】
苏筱喜欢安静,喜欢白色,喜欢喝红茶,喜欢穿白色T恤不喜欢穿裙子。
她最喜欢的是撑着伞在雨幕中漫步。
她说喜欢看着雨水在地面上一圈圈荡开,喜欢看着整个世界一点点被雨水浸没,她说这样心里会莫名的静下来,徒然就觉得整个世界那么美那么好,而世界本就该是那么美那么好的模样。
后来她和我在一起了,雨中漫步的成了两个人,撑伞的那个人成了我。
方恒,你有没有觉得很浪漫啊?
说这话的时候她侧着脸看雨幕里的世界,唇角微弯,两颊有浅浅的梨窝,那么美那么美。
嗯,很浪漫。
我笑着回答,不动声色地把伞往她那挪了挪。苏筱,最浪漫是你在我身旁,巧笑嫣然。
那是2011年,我和苏筱在一起的第一年。
我们像所有甜蜜的情侣那样牵手逛街、一起吃饭、一起看电影……共赴一场又一场浪漫。
2011,一切都是最美好的模样。
【2】
2008年,我推开门,第一次见到苏筱。
空旷的教室里,女孩坐在靠窗的位置,斜刘海,白T恤,微微低着头看着书,浅淡阳光投在她微卷的睫毛上带出青苍色的影,肌肤苍白几近透明,她清秀的面容上一派淡然恬静,神色是那样认真。
那瞬间,我想起了日暮时分飞掠海面的海鸟,它白如雪的羽翼染上夕阳的余晖,背景是大片大片熊熊燃烧的晚霞,那样圣洁美丽。
然后,我的世界安静得只听到心跳的声音。
扑通,扑通。
在遇见苏筱之前我从未想过那种小说漫画里才出现的情节会发生在我身上,是的,不可思议的,我对苏筱一见钟情。
然后,我开始暗恋一个人。
慢慢地,知道她喜欢什么讨厌什么,她难过开心自己便也难过开心,她习惯性的小动作……永不厌倦地关注她的一切。
然而,她的脸上永远淡然恬静,她那样孤僻不喜欢说话,她的眼里带着那么明显疏离防备……我不敢走近她的世界,害怕被漠视,被讨厌,被拒绝,我总是说再等等吧,然后把一切好感喜欢埋藏在心底里,然后唾弃自己然后是无可奈何。
呵,说到底不过是个太过骄傲而害怕失败的懦夫罢了。
一暗恋便三年,竟是三年。
高三毕业前夕同学聚会上,看着她坐在角落里孤独的影,反反复复地想着似乎再不说喜欢就真的没机会了吧,然后第一次彻底抛掉那样可笑的懦弱,我走到她面前,已不记得自己怎么说完了那段话,小心翼翼地等着她的答案。
被拒绝也好,然后就能彻底死心了吧?悲观地想着。
可答案那样猝不及防,愣愣地看着她凑上前来,她抱住了我,她说她愿意。
她说她愿意。
我笑,回抱她,像是抱住了整个世界。
【3】
2011,苏筱成为我女朋友。
2011,和苏筱一起考上同一所大学。
2011,和苏筱一起读大一。
2012,大二。
2013,和苏筱相恋两年,感情未变。
2013,我真的以为我和她会永远永远在一起。
……
可,一切幸福在2014戛然而止。
【4】
2014。
他们说,苏筱死了。
他们说,苏筱被人杀死了。
可我怎能相信,大声地咒骂着他们,告诉他们我不信让他们滚,然后努力平复着心里的不安,反反复复地地告诉自己说苏筱一定好好的永远都会好好的。
直到我看到她。
她静静躺着,一把水果刀深深没入她的胸口,白色的T恤上是大片大片深红色的血渍,她的脸惨白如纸,隐隐泛着不正常的青灰色。
面容依旧淡然恬静,像是睡着了,身下是血染的草地。
那瞬间脑子里瓮地一声响,我的世界天旋地转一片空白了,不顾一切地跑过去推开那些围观的人,发狠把那些警察勒倒在地。
“他妈的你们离她远点!”
然后,我把她紧紧搂在怀里。
离她远点,她是我的。
冰冷的,僵硬的,再无声息的,是我的整个世界。
他们一定在可怜我吧。
我也不曾想过自己会泪流满面,抱着那个再没有生息的女子喊着她的名字泪流满面。
苏筱,苏筱,
我说喜欢你,你说你愿意,我真的以为我们会永远永远在一起。